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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孩童,大笑著在墓地跳舞,屍骨擺在城牆之上。
一陣風來,骨頭就成了風鈴。
郎因在長時間的高聲朗誦中感受到缺氧,但他極度興奮!他好久沒有這種暢快的感覺了,這種大腦被擠壓的感覺,這種處在藝術創作中的感覺。他的手顫抖著,扶著話筒:“溫室已經二十五年沒有詩歌了,溫室已經……二十五年沒有詩歌了,那些詩歌,那些歌頌明天和希望,那些幻想,你們以為那些是詩歌嗎?”
“那是我們的悲歌啊——”
他大笑著,暢快淋漓地大笑著,他再也不想被人稱作“詩人”了,每天做一些《太陽神》之類的酸溜溜的、懷揣著希望的詩歌,那算是什麼?是一個詩人對自己的羞辱。
太陽神太陽神照亮大地吧,驅逐寒冷驅逐災厄!勇士們勇士們征服大地吧,帶來希望帶來明天。
郎因站起來,他走到城牆之上,卻在下一刻。
一顆子彈呼嘯而來,貫穿他的心臟。
救世主
這一槍的聲響在槍林彈雨中那麼微不足道,可不知怎的,幾乎所有人都看見郎因的身體緩緩地倒下。而後墜落,從高高的城牆之上落進獸潮,不見蹤影。
是誰?
遼星餘集中精神,奈何周遭一片混亂,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混亂的情緒,把哨兵們逼得面紅耳赤。他根本沒辦法集中,有人在哭嚎:“郎因叛變了,為什麼?他知道什麼了嗎,我們是不是完蛋了?”
“溫室要完了,溫室要完了!我們都要死!”
一個高等嚮導的叛變在這個時候是催人心智的。
郎因說什麼了一個詞,叫做“悲歌”,這個詞用來形容現在的溫室再恰當不過。年歲較大的老兵們跪在地上痛哭,溫室何嘗不是郎因所說的那樣呢?他們進入溫室的時候明明有妻子、有兒女,可進入溫室後,除了結合的哨兵和嚮導無法分割,其餘的斷絕一切家庭關係。
年紀小的少年送進學校,新生兒一律送進溫室的培育大廳,變成無父無母的“新人類”。
兒女不是兒女,孫代更不知道是擦肩而過的哪一個,天倫之樂是一個從來都不敢提甚至不敢想的詞語。這樣的溫室,這樣的人類,這樣的文明,真的有延續的意義嗎?
痛哭的老兵突然舉起了槍,對準的是自己的腦袋。
他今年五十一歲,本來以為會在溫室結束自己這波折的一生。他的兒子前幾天剛剛進入了物資隊,卻在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連眼神都沒有分給自己一個。
在他扣下扳機的前一刻,有一隻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哭到淚眼模糊,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軍人的意識殘留在他的身體裡,他動作歪斜地衝著來人敬禮:“少將。”
來的人是李迎。
李迎真像一個有魔力的人。
老兵總是聽年輕人說李迎是他們的夢中情人,他向來笑著聽聽便罷,只覺得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他已經老了,不懂這些東西。可看見李迎的一剎那,他那顆已經支撐不住的心不知道被誰又託了一下,好像顫顫巍巍地再次落回胸膛。
李迎單膝跪下來:“前輩,您的一生為了人類奉獻,我懇請您不要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嗓子眼裡發出嗚咽,說不出話來,只是肩膀抖動、抽搐。
嚮導觸絲從李迎的指尖紛亂而出,不止連線到了一個人身上,他的精神域不斷展開、展開、再展開,擴張到身在戰場的嚮導們都看見了這個精神域,然後發出狂歡的慶賀:“迎神! 迎神來了!”
躁動的情緒被撫平,所有的感官就像被一雙無形的“神之手”操控似的,瞬間便迴歸到最佳狀態。獸潮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它們在李迎的精神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