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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人來看不到太陽照常從地平線升起已經三十年,長冬在此盤踞。
溫室外的世界冬天達到了可怕的零下四十攝氏度,即使是夏天也仍舊是可憐巴巴的零下二十度。低溫病毒、動物變異,極端環境令體質和戰鬥力相對孱弱的嚮導數量急劇減少,亞洲人類基地“溫室”建成的那一天,中心塔登記的嚮導數量只有少得可憐的六百零一位。
六百零一貌似不是多麼悲觀的數字,但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已結合嚮導,單身嚮導只有一百八十個,多悲觀,多可憐。
已結合嚮導不能再對其他哨兵進行精神梳理,他們的嚮導素自然也不能再被其他哨兵當做鎮靜劑使用。
年輕的、單身的哨兵們,在外跟變異獸廝殺整整一天,回了家連個調節室都約不到,領取向導素的視窗擺出來鮮紅的“今日已領完”,只能深吸一口氣,自我安慰似的壓下體內的躁動,裝作自己並不需要一個陌生的嚮導來為自己調整緊繃失調的五感和一團亂麻的情緒。
“少將,我想您不需要給年輕的哨兵們太多同情,中心塔已經在儘可能最佳化調節室的預約制度,相信不久後每個人都可以分批次、按頻率約到調節室。”
李迎的耳機裡突然傳出來一道冰冷的男性機械音。
而他好似已經習慣似的,做了個聳肩的動作,說:“我認為你在分析人類的情感這方面有所欠缺,嚴格來說,我沒有同情他們,我只是擔心這會導致亞洲戰區的戰力減損。你知道,一個哨兵能不能把在健康的狀態下,把自己的能力最大化發揮出來,這是至關重要的。”
“我想是的,在這方面我確實有所不足,我已經將您的解釋納入資料庫,謝謝少將。”那道聲音雖然沒有一絲情緒可言,可謂冷酷無情,可總覺得它有些愧疚。
向日葵班是整個中心塔最像地球的地方,園區外有一小片向日葵園,向日葵這種植物代表著對太陽的虔誠追隨,大概是此等境地的人類最大的精神寄託。
而它同樣很好繁殖,種下一株向日葵可以收穫更多的向日葵種子,這是在資源匱乏的今天,少有的可謂源源不斷的“資源”。褐色的花盤辨不出太陽的真假, 盲目地深愛著中心塔上方的恆溫燈,含情脈脈晝夜不停地注視著它。
從向日葵園再往外走便是中心街道,寬敞的大路兩旁沒有行道樹和灌木叢,只有奇形怪狀的各色石雕。這個時間街上有參加勞作的平民,李迎沒有穿軍裝,平民們看不出他的軍銜,淡漠地從他身邊路過。
李迎站在路邊,看見遠處一輛黑色皮卡疾馳而來,衝他“滴滴滴”地連按三聲喇叭。李迎招招手,高速行駛的黑色皮卡猛踩剎車停在他面前。
“李迎。”李迎上車後自報家門,以防年輕計程車兵認不出他。
開車的是個相當眼生的哨兵,他看著李迎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憋出來一句乾巴巴的“長官好”。好在李迎相當善解人意地揮揮手,先開口:“走吧,抓緊時間。”
年輕哨兵大聲喊出來一聲“是”,一腳踩下油門。
皮卡車在陽光大道上疾馳而去。
如孩子們所言,溫室裡有五個太陽,他們永遠不會擔心黑夜到來。
五盞恆溫燈懸在溫室上空,將人類基地的溫度保持在十攝氏度左右。源源不斷的能源充進恆溫燈裡,頭頂的白光亮成一團模糊的光暈。
車子還沒停穩,開車的哨兵不安地在座位上扭了扭身子。他皺著眉,呼吸無意識間粗重不少,似乎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似的,不安中帶著控制不住的煩躁。他謹記著自己接來的是少將級別的大人物,所以硬逼著自己笑出來,弓著肩膀對後座的人說:“少將,到了。”
後座的人沒有說話。
哨兵快要忍耐不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