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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很認真地搖頭:“不是,回憶過去是誰都跟做到的事情,但是想要放下過去背起未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我很崇敬你這一點,這是我做不到的。”
“金烏是我母親未完成的遺作,我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做完了金烏系統。”李迎說。
遼星餘聽著,這些他是知道的,李迎的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還在溫室的時候李迎可以算是獨一號的人物,哨兵們為了追他什麼事情扒不出來?但也就是因為這些事情,知道得越清楚,讓遼星餘越覺得一般的哨兵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李迎的。
“金烏第一次開機的時候是我母親的聲音,她採取了自己的聲紋。我猜她其實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希望金烏能代替她陪我父親走下去。可惜,我父親走得比她還要早。”
這些事情就不在遼星餘的瞭解範圍了,他相信溫室裡除了李迎恐怕沒有別人知道這些事情了。李迎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神情寡淡,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其實以前我也以為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包括幫助秦遠和成驍建立南方基地,計劃帶領溫室轉移,想要人類的火種可以延續下去,想要我們之中總有一個人能再一次看見太陽昇起來。”李迎說,他盤著腿,偶爾挖起一塊雪,捏成雪團之後丟進腳邊的懸崖。
“金烏聯絡過南方基地,南方基地的居民不歡迎新人類。”李迎說。
“……嗯,可以想象到。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被溫室逼走的,對新人類心裡有牴觸是正常的。”遼星餘心中有無奈,但這確實不難想象。
李迎轉頭看遼星餘:“你相信太陽還會升起來嗎?”
遼星餘專注地看著李迎的眼睛:“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
李迎唇角微微彎著,往後一躺,整個人摔進厚厚的積雪裡。
寒意馬上裹上來,又溼又冷,這裡沒有人氣兒,也沒生篝火,在雪地上躺一會兒整個人立刻就從裡到外涼透了。他這一刻跟遼星餘見過的所有模樣的李迎都不相同,像是一個馬上就要入眠的人,並且再也不會醒過來。
遼星餘靠近他,低頭親吻李迎的額頭。
李迎睫毛顫了顫,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仰頭把自己嘴唇送上去。這個吻的姿勢有些不是那麼方便,哨兵身子前傾,兩隻胳膊撐著地,嚮導的腦袋往上抬,喉結凸出。
錯誤的時機,錯誤的地點,兩個人之間沒有人覺得現在應該做這樣的事情。但遼星餘福至心靈般明白,李迎所有看似沒聯絡的話表達了什麼意思,他有些累了。
李迎從不會說這樣的話,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說自己累了,因為他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自從宗顏出事,三隊包括遼星餘在內都崩潰過很多次,該做的事情沒有做好,都是李迎默默攬下了所有的事。
“謝謝。”遼星餘突然開口。
李迎什麼都沒說,只是閉著眼睛,似乎想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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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隊伍啟程的當天早上,醫療隊報來訊息,有一個老婦去世。
她去世之前沒有半分痛苦,身上沒生凍瘡,也沒有感染病毒的症狀,在睡夢中與世長辭。跟她睡在一起的平民叫她沒能叫得起來,拉開睡袋一看,老太太臉上掛著微笑,雙手交合放在肚子上,已經沒了呼吸。
醫療隊來看過,可也已經沒什麼好看的,只推測人應該是凌晨四五點鐘去世。有人去世,這一路上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了,可從來沒有一次,這個裝著屍體的睡袋沒人來碰,周圍的平民、醫療隊、武裝隊,所有人靜靜地看著那面帶微笑的婆婆,深深地對她鞠躬。
這不是有一個人去世了那麼簡單,她臉上的微笑和舒適的姿勢表達出來的是她對轉移隊伍的信任,對武裝隊的信任,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