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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費連,他從心底從不覺得人和人是生來平等的個體,他當自己是新人類,自然覺得舊人類是被時代遺棄的垃圾。他高坐於哨兵塔,當了多少年哨兵塔的最高統帥,自然覺得平民是他手下的螻蟻。這是冷漠。
再如郎因,他將溫室的大門開啟,居高臨下地看著獸潮湧入二十幾年的家園,就像是看著戲臺上的好戲開演,激情澎湃地寫下一首亡命詩。在他心裡生命是卑如草芥的東西,包括他自己在內,死亡毫不值得敬畏。這是冷漠。
可如賀英卓, 他面對一個感染了低溫病毒只有死路一條的人類,不管他是哨兵還是嚮導或是平民,不管他是新人類還是舊人類,他顫抖著手沒辦法把針頭扎進藥管。人人都是平等,就算他是醫生,怎麼能親手終結一個最最無辜的人、期盼著明天到來的人的生命?
偏偏需要一個“冷漠”的人,那個人只能李迎來當。
不知道是不是被中午的事情影響,下午李迎還有兩節課,氣氛低迷。
這幾天李迎上課,嚮導們接觸到的全都是在軍校沒學過的知識,軍校教他們怎麼撫慰一個哨兵,怎麼和哨兵合作才能將兩個人的能力發揮到最大化,可李迎教他們的是嚮導如何用自己的能力殺變異獸——甚至是人。
一個嚮導要殺人,起先大家都是興奮的,知道以後再也不用尋求哨兵的保護;可在知道了李迎中午“殺”了一個平民之後,每個人都沉默著。
就連抽空偷偷跑過來聽課的夏無都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緒,李迎卻站在最前方,面不改色甚至語速都沒有變化地講著課。
“你覺不覺得迎神不像個人,感覺跟機器人一樣……”
“哎,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我聽說賀隊後來都吐了,如果是我我也下不了手。”
“迎神當然不一樣啊,這幾年他見多了,變異獸他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應該也殺了不少吧!”
夏無雖然坐得遠,可她的聽力比嚮導們好太多,嚮導們的悄悄話被她一個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裡。醫療隊做完所有的工作之後原地解散,每個人心情看起來都不是很好,賀英卓自己拐去了一個角落,蹲在地上乾嘔了兩下,被耳力出色的巡邏哨兵聽到。
殺人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
夏無沒殺過人,三隊成立這幾年她宰了不知道多少變異獸,因為溫室的保護,新人類從沒有出現過被低溫病毒感染的人,沒人變成喪屍;雖然溫室派和家園派一直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但沒出現過兵戈相向的場面。可現在真的發生這種事,便讓夏無猛地想起來之前在南方基地……
她記得三隊剛到南方基地的時候,李迎拿出來小餅乾給那個男孩,讓他回去分一分。當時湧上來的幾個小孩子裡面,有一個長相可愛、又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
可她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小女孩。
南方基地的人沒有任何異樣,大人們沒有提起丟了一個女孩兒,玩伴們也像是從來沒跟她玩過、從來沒跟她分過餅乾一樣 。夏無現在知道了,原來那個女孩是感染了低溫病毒,南方基地不可能有治癒低溫病毒的醫療水平,所以很乾脆地殺了她。
兩相對比,此時轉移部隊的恐懼和低迷顯得多麼有人情味。但這種人情味也代表了猜疑和間隙,平民甚至是哨兵嚮導們都不相信李迎,有的人嘴上罵他草菅人命,有的人心裡怪他冷酷無情。
南方基地的冷漠卻是對成驍最大程度上的信任,他們認定成驍是最偉大和永遠正確的首領,他做出的決定絕對正確。
而這些不被信任的壓力,全部都在李迎身上。
昨晚遼星餘代替李迎值夜,今晚排班表本來就是遼星餘的名字。他要是再不睡,那就是三天兩夜不睡覺,身體素質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