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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後的日子並沒有梁承想象中那麼難熬。
似乎是為了印證畢業季分手季這句話,他們是在大四畢業那一年。偶爾,不,梁承經常會想起雨天裡的那通分手電話,想白岑為什麼要用不喜歡他當做分手理由。
她完完全全可以用異地,用前途,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跟他提分手,那樣的話梁承還可以騙自己說白岑是不得不放棄他。明明有很多很多的分手理由,白岑偏偏選了最讓梁承難過的一個。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試過了也還是不喜歡。在這樣的理由之下,梁承沒辦法繼續去糾纏白岑,他只能安慰自己說這些年裡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
在白岑睡著時撐起身悄悄數她的睫毛是夢,熬夜複習累到雙雙趴在桌子上相視而笑是夢,高考結束出考場時趁父母寒暄躲在他們送的花後蜻蜓點水的吻是夢,她大聲叉著腰跟他吵架用玩偶砸他還是夢。
夢醒後悵然若失,梁承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他才知道原來睡覺不是眼睛一閉人一躺就能自然而然睡過去的,有時候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眼前總是會浮現出那些沾著蜜的過往。
梁承搬出竹苑時沒有帶白岑睡過的那套床具。
他想著反正分手了不如斷得乾脆利落些,留著這些只會睹物思人陷得更深。
搬出家後的第一個週末,梁承回家吃飯,順便把那套床具帶去了自己獨居的地方。他們留在上面的氣息被洗衣液的香味覆蓋,在太陽底下曬過一遭,味道徹底隨風消散。梁承把臉埋在裡面聞了很久,沒聞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味道。
什麼都沒留下。
除了疼痛,白岑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梁承越回憶曾經的時光,就越是痛苦。絲絲縷縷的線絞走他心臟的一小部分,怎麼補都補不上,透著風冷颼颼的。
朋友說他這是分手後遺症,過段時間就好了。就像喝完中藥後口中瀰漫的苦意沒法用一顆糖一杯水來抵消一樣,總要難受一陣,但再難受這苦也早晚有一天會消失。
“這感覺我懂,熬一熬就過去了,人要向前看。”
“你懂什麼,我都不懂。”梁承自嘲地笑了聲,“我真的不懂。”
分手的理由說荒謬也荒謬,說合理也合理。
白岑就是不喜歡他。不管梁承做得有多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的人做什麼事都是錯的。
“所以說啊,你就放下吧。”方施琅給梁承分析完後,淺淺打了個哈欠,“感情這事強求不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看開點。”
梁承沒說話,大概五秒過後才啞著聲開口:“她過得好嗎?”
方施琅:“……得,都白說了。”
白岑過挺好的。
還是經常失眠但偶爾也能睡個好覺,畢業後在培訓機構當老師,工資不高但住家裡還有信託基金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最近考慮在機構附近買房,否則天天開車回家還是太麻煩了。
其實這幾年,梁承並不是完全沒有見過白岑。
他大學學的是室內設計,畢業後開了家工作室。即使梁承以工作當理由刻意搬出竹苑想避開白岑,但偶爾還是會在一些避無可避的場合裡跟她碰上。
每次遠遠看見她時,心底空落落的那處就又被人剜了一刀,鮮血淋漓,透過每一寸呼吸將他淹沒。梁承一直認為如果哪天白岑真跑到他面前主動跟他說話,他絕對會在她那雙眼睛裡被凌遲處死。
當這天真的到來時,梁承卻意外地從容,甚至有餘力去猜測她回頭的目的。
這算是回頭嗎?
梁承不太確定。
在他的認知裡,一般不會有人主動找前任幫自己裝修房子。可這是白岑,他從來都不懂白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