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開始質問自己。
這是希拉爾在這個晚上第幾次對他說這句話了呢?
在看見他在陽臺上面抽菸的時候,希拉爾就曾經很鄭重的對著他說過,他是絕對不會死的,他是絕對會回到他的身邊的。
在被他擁抱過後,希拉爾也曾經說過,他是絕對不會做讓鬱拂然難過的事情的。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那麼的誠懇。
……他應該要相信希拉爾的。
他應該是要相信希拉爾的,在面對著他的事情上面,希拉爾從來都沒有說過謊,在面對他的事情上面,希拉爾說到就一定會做到的。
但是,當時他被感情衝昏了頭腦,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他,至今都不能夠釋懷,為什麼他的愛人要上戰場這件事情,鬱拂然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緒,所以——
鬱拂然的理性第一次被感性制服了。
他對希拉爾的話視而不見,他第一次陷在了感情的漩渦裡面,哪怕一萬次的擁抱也不能夠釋懷他的痛苦,哪怕是一千次的愛語也不能夠阻擋面對希拉爾可能死亡的恐懼。
直到現在,他看著希拉爾,他看見了希拉爾的過去,他看見了這個巨大的墳墓。
他終於明白了希拉爾一次又一次對著他說出的話,那並不是對於鬱拂然的誓言,而是肯定到幾乎是篤定的回答。
他一次又一次的對鬱拂然說,別害怕,我會回來的。
就好像是他一次又一次剖開自己的胸膛將自己的心臟展現在鬱拂然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回顧當時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想起當時的墳墓。
——我是真的會回來的。
我怎麼會願意讓你跟當時的我一樣痛苦呢?
鬱拂然閉上了眼睛,他在漫天的白雪裡面擁抱住了希拉爾。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讓鬱拂然感受到了十足的寒冷。
但是他卻仿若不覺,只是擁抱住了希拉爾,力氣大的就好像是要死死的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個好像是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也要縱情的擁抱。
然後,在擁抱過後,鬱拂然輕輕的吻了一下希拉爾的眼睛。
他說:“我知道了。”
你的心臟,我看見了。
希拉爾摸了摸被鬱拂然親的眼睛,睫毛顫了顫,他對鬱拂然說:“……你怎麼會親現在的我啊?”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
鬱拂然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他看著希拉爾懸浮在半空中有點不敢置信的手,挑了下眉說:“我為什麼不會親現在的你啊?”
希拉爾說:“……現在的我不太好看。”
鬱拂然在希拉爾說完以後,就很認真的打量了一遍小的時候的希拉爾。
這個時候的希拉爾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樣子,整張臉還沒完全長開,還沒有未來如冰霜一樣的眉眼,還沒有未來迭麗的容顏,但是卻很漂亮,精緻的漂亮。
跟未來第一眼的凌厲不同,現在的希拉爾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娃娃,漂亮極了。
可惜這個瓷娃娃看起來就很兇,明明年紀不大,長得也不是很高,身上確實遍體鱗傷的傷口,剛才鬱拂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希拉爾的眼淚上了,還沒有看見他的背後幾乎是灼燒了一大塊,血淋淋的傷口。
希拉爾也好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這道傷口,下意識的要去遮,卻被鬱拂然拽住了手腕。
希拉爾下意識的抿了抿唇,被鬱拂然看見這樣的過去就算了,還被他看見了現在邋遢的樣子。
鬱拂然卻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傷口,伸出手也懸浮在半空中,不敢去觸碰希拉爾的傷口,生怕讓希拉爾感受到疼痛:“瞎說,明明長得很漂亮……我怎麼沒有見過你這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