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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良人不需要原因。他是古人,他知道太多過去的事情了,原因都在以前,良人想要未來。
「肯定就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讓你變得如此不是嗎?但是那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了。我會武功,沒有誰能再欺負你。」良人道。
那都過去了。曹熲霧聽其他人這麼說的時候總會生氣,覺得那些人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懂。誰不知道都過去了?知道都過去了卻還是無法放下才會成了病根,要能好好把過去留在過去,那也不至於產生心病。
可良人的這一句,後面還黏著大好未來,這個未能篡位登基的皇子,許了他一個美好將來,大好的江山天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告訴我,要是那過去很讓人難過的話,但你要是覺得找個人說出來會好一點,我也能慢慢聽。」良人又道。
曹熲霧笑了笑,「林少飛讓你去我家那天,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說我特別。」良人道,「我明白我本就特別,但他的意思是,之於你,我很特別。」
「你很特別。你每個舉動都讓我介意。」曹熲霧坦誠,「我很欣賞你,良人。你似乎從來不曾退縮或是怯懦。」
那欣賞到什麼程度了?這問題在孫良人心裡蔓延著,他不動聲色,「我就是裝的。」
「嗯?」
「裝的啊。也許要讓你失望了曹明公。可但凡是人便總有情感,我也不勇敢,就是比起一般人更擅長忍耐罷了。」
他倆赤身躺在床上,那滿床曖昧的痕跡都尚未清理,肩並肩靠在一起。
「忍耐不好。」曹熲霧道。
「忍耐不好。」孫良人笑了,「你還知道?」
「我不忍耐,那天不是哭了嗎?你似乎從不哭。」他自嘲著。
「哭就沒用。哭了也不會有糖,哭了沒有用,你小時候哭過嗎?」
「小時候一兩次吧?那天哭了以後感覺眼睛特別痛。」曹熲霧答道。
「因為你跟鱷魚一樣,平時肯定不曾掉眼淚,乾眼症了。」孫良人笑了起來,「我小時後幾乎不哭。我曾聽人家說,一個人慢慢不哭了,不是因為變得勇敢而是因為心腸變硬了。比起變得堅強更像變得冷血。通常就是哭這件事帶來的回憶並不好。」
很遺憾的。不是每個孩子摔倒在地嚎啕大哭時都能換來擁抱與安慰。
「你哭之後得到什麼?」曹熲霧問道。
「什麼也沒有。但我也不需要誰給我什麼,到最後我自己都會擁有的。你呢?兒時為何不哭。」
「眼淚在會心疼你的人面前才有意義。」
「什麼?」
曹熲霧笑了笑,「所以我哭給你看了。」
孫良人沒聽明白,可曹熲霧已然起身,「去洗澡嗎?」他問。
孫良人還沒答應曹熲霧便進了浴室,良人聽著水聲,站起身整理滿床痕跡,他們的溫存也留在了上面,被他用床單包了起來,下了床,他們的確什麼也不是了,更深入的話也不敢再問。
心裡掛記著曹熲霧,良人收拾好便跟著進了浴室,「那你那日為何而哭?為了讓我心疼你?」
曹熲霧看向他,「那倒不是,當時是因為平靜。」
孫良人對他而言便猶如溺水之人被拖上岸後的第一口呼吸,一大口救贖,一大口希望,一大口欣喜,一大口感謝,所有美好被一口吸進嘴裡,而後滿肚子不痛快的水便被一口吐出。從未如此暢快。
平靜而感動。陽光照到了青苔之上,於是潮溼變得蓬軟。懷裡的人如春風夾雜花香與日光,款款將一身的寂寥與恐懼吹散,他是誰的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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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腳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