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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鋼琴老師伴著杜日恆,到名為奧爾良的鄰近城鎮考取鋼琴文憑。
她的極度緊張使她的肚子不聽使喚地疼痛。自借用練習的琴房,便能聽到其他參與者的演奏,這令她更為擔憂。
儘管來到法國以後,琴藝有所精進,也曾受過師長的誇讚,可杜日恆仍舊是那個沒有自信的女孩,對自己的鋼琴能力毫無概念,也無法信任自己。
上臺前,她吞了顆胃藥,在老師鼓勵的目光下,推開演奏廳的門。這所應考的音樂學院,便是杜日恆既有印象中的那種古舊建築了。長長的走道鋪有紅色的地毯,直直通往舞臺。杜日恆將準備好的三份樂譜遞給評審們,見到他們溫和的笑容,她稍微放鬆了些。
儘管彩排時便彈過這架鋼琴,可真正考試的環境氛圍還是頗有差距。
閉上雙眼,深吸口氣,杜日恆默默告訴自己,這不是比賽,只要專注於自己的音樂,專注於分享即可。
臺上近乎半個鐘頭的時間,她定神彈奏,每一顆音符的色彩,樂句的繪製,乃至前一晚才新增的細節,她全都記得,也儘可能地做好。
似乎沒有想像中的恐怖。
結束後,杜日恆跟著鋼琴老師到音樂院外頭等待。她總是下了臺,才開始不斷髮抖,原本的平靜也散去,起先的憂心再度回返,忍不住掉了眼淚。
外頭集結著一樣是剛考完的學生,以及其老師或者家長。杜日恆的鋼琴老師在一旁與其他認識的師長談話,她於是打了通電話回家。
「還順利嗎?」媽媽問道,聲音裡藏不住好奇與期待。
「還不知道……在我之後還有另一位,所以要再等一下。」杜日恆吸了吸鼻子,「我好怕沒有考過噢……」
「練習過程有努力,是最重要的,」這回換爸爸,「況且,你一直都是舞臺型的呀!相信你可以的。」
「希望……」雖然父母在另一端看不到,她還是一面說著,一面點了點頭。
間聊片刻後,排在最後考試的那位學生也走了出來,同時,一位評審現身,告知大家再稍微等一等,待他們討論完成績,便會宣佈。
評審公佈的方式,是以唱名,一共三種透過等級——「過關,好」,「過關,非常好」,以及最佳的「過關,非常好,評審祝福」。若為「尚可」者,則此次未取得文憑。
杜日恆以「過關,非常好」考取,十三位參加者當中,僅有一位獲得評審祝福,可她已經非常開心了。
鋼琴老師咧嘴一笑,眼裡閃著感動,對她說:「我就知道你能夠做到,你值得這個文憑,真的。」
聽聞這一席話,杜日恆的眼眶頓時溢位淚水。有時她真的懷疑,自己的淚腺是否隨時都處於開啟狀態。
眾人排隊向評審請教評語,杜日恆規規矩矩地排在幾名不認識的他院學生後方。幾位友善的參與者向她微笑,她也回以笑容。
評審站在奧爾良音樂學院的綠色大門前,向杜日恆分析了每一首樂曲,令評審們喜愛的段落,以及可以再更好一些的部份。最後,他詢問杜日恆,未來在音樂上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願意,完全可以向更高階的鋼琴技術前進。」
杜日恆十分害羞,與陌生人說話一向不是她的強項,鋼琴老師於是代答,「她已經決定朝教學方向走,下個學年想要修與身心障礙兒童有關的音樂教育學程,對吧?」
她用力點頭,這的確是她的構想。
「她從以前就想這麼做,幫助別人那一類的。」鋼琴老師的補充令杜日恆更加害臊。
評審理解地點了點頭,「那麼,祝福你往後順利。」
「謝謝您。」面對這位年長而溫和的評審,杜日恆稍微鞠了躬,讓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