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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日恆的紙筆已經收回揹包裡,騰出的空位換作輕巧的即可拍相機。
用完主餐,等待甜點上齊的空白,她提議替汪琳與蘇智惟拍照,屆時洗出來,便可以一起貼在筆記本里頭。
她喜歡從小小的觀景窗看世界,小方格讓視線聚集在特定的範圍,遮蔽其餘雜訊;她也喜歡按下快門的聲音,那聲清脆象徵著某個瞬間被永遠定格留存。
捕捉好幾張蘇智惟靦腆的笑容,以及汪琳刻意不看鏡頭比了的勝利手勢,杜日恆收穫滿載,卻仍舊覺得少了點什麼。
待服務生將三人的甜點與飲品都放好,轉身離開以前,杜日恆鼓起勇氣,請對方替他們拍了認識以來的第一張合照。
杜日恆這下子真正地感到心滿意足,三兩下吃完巧克力蛋糕,哼著歌檢視相機的剩餘張數。
「拍個照就這麼開心?」汪琳放過已經被她咬平的吸管,看著杜日恆綻開笑容猛點頭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
然令杜日恆開心的,並不是只有如願拍了合照。她期待著稍後的演奏會,那彷彿是為了兩個朋友特別籌辦的。當杜日恆查到這場演出資訊,她幾乎要相信,有什麼無形的力量也支援著她想讓那兩人不再生氣的計劃。
那份相信,在前往演奏會的途中持續壯大。
杜日恆像是急著想要分享喜歡的玩具的孩子,拉著同伴的手要他趕快來看看。她不敢碰觸蘇智惟的手,汪琳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被她拉著前進的物件。
蘇智惟跟在後頭,看著已經拉開一小段距離的杜日恆,突然緊急煞車似地在前方定格,轉過頭來。他從她的眼裡看到了明顯的歉意,彷彿下一秒就會聽到她怯生生地說對不起。
鬆開汪琳的手,杜日恆向著蘇智惟折返。
這幾年的相處,蘇智惟明白,杜日恆總是依靠他人的笑容來評斷對方是否感到不愉快。一旦人們有負面的情緒,就算來源不是她,她也會跟著焦慮起來;若確認她是導致不適的主因,那份自責更是久久不散。
於是,他加快步伐,朝她露出微笑,試圖使她安心。看見他的笑容,杜日恆那寫滿愧疚的表情才稍微平和一些。
順利進入廳內,找著座位時,正逢開演前的提示宣導。這場演出以絃樂四重奏樂團與擅長水彩的繪本作家聯合演出,吸引了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們一同欣賞,放眼望去幾乎沒有空著的座位。
蘇智惟確認手機已關成靜音,趁著三次明滅的光線,快速翻過節目冊。
拉威爾,布拉姆斯,佛瑞與蕭頌,幾乎都是有聽過名字的作曲家,但這次演奏的樂曲,他一個也不認得。轉念一想,或許在沒有任何預設想法的狀態下聆聽,能夠更加進入曲子與畫作裡的世界。
柔和的燈光聚焦於舞臺,演奏者與畫家已經就位。
在其他絃樂聲部溫潤的支撐下,畫家的筆跟隨著小提琴主旋律綿長的樂音,在畫布上拖曳出一條淡紫,與粉藍以及淺橘堆疊,形成晚霞。
故事由此展開,畫家筆下那隻獨特的,由晚霞幻化而成的紫色兔子,徜徉在眾作曲家的音樂世界。
由拉威爾的魔幻,布拉姆斯的拘謹,佛瑞的精巧,到蕭頌的絢爛……紫色兔子經歷了浪上的漂泊,圖書館的靜謐,森林湖畔的小憩,最後在山頂的堡中尋得同類。
故事畫下句點,音樂會也進入尾聲。
舞臺轉暗,仍能夠稍微看到畫家與工作人員收拾的身影。
觀眾們的掌聲沒有停歇,直到能夠再度看清楚臺上,演奏者們已經移至舞臺中央。
由大提琴起頭的兩聲長音,喚起其他三把提琴的跟進,平穩緩慢地延展開來,彷彿繚繞山間的雲霧。每個聲部互相傾聽,卻又各自清晰,時而合唱,時而丟擲疑問,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