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起身離開,我也準備走的時候,被楊明陽叫住了:「沈渙,你留下來。」
江肅洲就朝我擺了擺手,先走了。
我只好坐了下來,看著楊明陽。
他點了根煙,看了一眼調酒臺旁邊的禁菸標誌,又把煙掐滅在了菸灰缸裡。
「合同是許衷幫我擬訂的,上班時間和輪次也是他的要求;樂隊是我找的,跟他沒什麼關係。」
我茫然地連眨了好幾次眼: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楊明陽盯著備忘錄上的這行字,沉默了一會兒,才笑道:「我就是想讓你知道,許衷對你挺好的。他會主動來柏林夜找我,跟我商量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你。」
第45章 「明白了嗎」
我在楊明陽殷切的目光下沉默了一會兒,他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來:「沈渙,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我緩緩地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我打字的時候,腦海里會劃過許衷的臉。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他掌握基礎的手語,我在出租屋的時候,不需要打字,許衷也能看懂我比劃的手語。
這樣的情景能夠讓我感覺到許衷是在意我的。
就像楊明陽告訴我,特意將我和謝遠上班的日子調開、讓跟我交好的江肅洲上跟我同時間的早班、能讓我在工資穩定的情況下更輕鬆一點的工作時間……這些藏在合同下的細節,都是許衷為了我才會這麼像楊明陽提議的。
我心裡莫名地生出了一絲惶恐。
許衷的示好讓我無地自容,總覺得自己配不上。
我敲打著鍵盤:是他讓你告訴我,他為我考慮了這麼多嗎?
楊明陽摸了摸鼻子,又掃了一眼菸灰缸:「他說無所謂我告不告訴你,但是我覺得有的事情,讓你知道比把你蒙在鼓裡要好得多。」
我點了點頭,由衷地感嘆:許衷他很好。
「你真的這麼認為?」
楊明陽的質疑讓我的心一跳。
這句話是我的真情實意,我就點了點頭。
楊明陽忍不住了,他從口袋裡掏了根煙,沒點燃,只是夾在指尖。
我聽到他的聲音很低:「許衷能遇見你,真的是他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第一次在別人嘴裡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怔愣,不知道該做出怎樣合適的反應。
楊明陽自悔失言,他收了聲,垂著眼睛盯著自己指尖的香菸:「我沒什麼要說的了,你早點回家吧。」
他要我留下來,也只是為了說這幾句話而已。
我轉身離開,在柏林夜門口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楊明陽。
他又開始揉搓指間夾著的香菸,側臉被燈光照出了很深的陰影,因此顯得他眼睛裡的神色格外晦暗。
我沒什麼能說的,也不知道自己又能再說些什麼,於是在原地停了兩分鐘後,走回了家。
我到樓下的時候,抬頭向上看去,頂樓的燈光還是亮的。
現在還不到十點,許衷肯定還沒有睡著。
我有點雀躍地拿出鑰匙開啟門,正在換鞋的時候,聽到臥室裡傳來許衷的聲音。
他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語氣又熟稔又自然,還帶著明顯的笑意。
我換鞋的手頓了一下,又在他說話的聲音裡若無其事地將鞋子放好,走了進去。
許衷坐在床上,那本手語書攤開放在一旁。他沒開頂燈,而是擰開了床頭櫃上的檯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的五官眉眼,嘴角揚起了極為欣喜的弧度。
「……我哪有那麼難伺候,又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少爺。」
對面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笑得更開懷了,聽到我走進來的動靜後,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