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了,這個農戶卻連田稅都交不上,更別說什麼留些糧食來果腹了。
於是絕望的農戶就帶著年老的父母,臥病在床的妻子,以及幾個年紀不大的子女,統統投了河!
根據大宋週報的探訪,雖然遭遇這麼慘的農戶不多,但又不少農戶不僅掙不了錢,甚至在豐收的時候虧損情況並不少見。
這個新聞點額後續一出,頓時輿論譁然。
大家都紛紛譴責地主的為富不仁,認為地主這麼做實在是將人閉上絕路,實在是太過於可惡。
但沒有人意識到深層的原因,這時候有一個化名周樹人所寫的文章被登上了大宋週報。
周樹人認為,地主的做法的確不妥,但根本原因卻是因為稅法的問題。
大宋的稅法沒有規定是繳納實物還是繳納銀錢,而且還對田地進行區分,這就讓基層收稅的人員有了很多鑽空子的機會。
基層收稅人員管用的伎倆是在實物昂貴的時候收實物,實物價格低廉的時候按照平時的價格收銀錢,他們就可以從中牟利。
而且,這不是農戶唯一要承擔的,農戶還得承受其他的義務。
大宋的稅賦並非唐代的兩稅制度,而是所謂的租庸調。
所謂租庸調,便是對田地有租,對民眾義務服役、修建道路、維修水利工程這些屬於庸,而對於一些地方的特產,比如茶葉、糖等等,都要當地的民眾攤派。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是地方官府自己設定的種種攤派,各種苛捐雜碎層出不窮,這樣一來,民眾要承擔的東西就太多了。
而當地的豪強則是不需要承擔這些,還可以一起參與到瓜分利益的集體之中。
這樣底層的農戶只會越來越窮困,這樣的慘劇也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
所以他建議,要讓底層人民活下去,就得改革稅制。
他提出幾個建議。
一是把各州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徵總為一條,合併徵收銀兩,按畝折算繳納。
二是官收官解,使徵收辦法更加完備,不能將收稅的權力下放給地方豪強,以免他們魚肉百姓。
三是廢黜一切苛捐雜稅,除了商稅以外,其他的攤派都不允許再出現了。
這個文章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按照這個建議,租傭調就只剩下一條租了,也就是說,農戶只要按照規定上繳銀錢,就不必承擔其餘的徭役、攤派之類的東西了。
這樣對於農戶來說自然是好事情,但對於豪強和一些常年從稅賦中牟利的官員就不太友好了,這就是在斷他們的財路了。
一時間群情洶洶。
很多人往大宋週報投送文章,駁斥這個周樹人的文章是【大逆不道】、【違反祖宗法】、【此舉會導致大宋稅賦驟減】、【此為亡國之論】之類的批評。
曾鞏將這些文章送去給歐陽辯,歐陽辯看完之後笑了起來:“師兄,您看看,這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真實面目。
我在文章裡剖析得清清楚楚,如此改制,會讓底層農戶得利,大宋稅賦也會因此而增加,這都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但他們就偏偏忽視這些,用什麼祖宗法這類的理由來搪塞,那副貪婪的嘴臉實在是令人生厭!”
所謂的周樹人,自然就是歐陽辯了。
曾鞏苦笑道:“這麼一塊大肥肉,他們自然是不願意放棄的。
不過季默,你真的要在這一塊上使力麼?”
歐陽辯點點頭:“非改不可,若是不改,這樣的慘劇還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
曾鞏嘆息道:“可是這裡面的阻力太大了,就清丈一個田畝,你花了多大的力氣,得罪了多少人,現在要改稅法,那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