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辯兼任鐵案主事,但他並不怎麼插手,只是吩咐副手按照原來的規程做事便是。
副手也習慣了,因為之前的林斯通也差不多如此。
這些權貴子弟就是佔著一個位置,然後事情都扔給他們這些工具人做。
副手對於這種事情熟練得令人心疼。
不過他並不知道,歐陽辯之所以不插手,並不是因為他不懂,而是他知道不能亂插手。
鐵案和勾當司不同,勾當司本身就是清水衙門,就是監察其他的部門,根本沒有什麼油水,也因為勾當司之前的沒落,所以沒有其他的司案需要將利益輸送過來。
歐陽辯接手的勾當司,雖然一窮二白,但也一乾二淨。
但鐵案不同。
鐵案是三司裡最肥的司案之一,裡面的水深得很。
趙禎讓歐陽辯接手鐵案,無非就是想讓歐陽辯解決錢荒的事情。
歐陽辯立馬聞弦知雅意,送上一份《錢荒論》,將趙禎的注意轉移到央行上面去。
這當然不是忽悠,而是歐陽辯想了許久的方式,這是他的一個嘗試,也是增加政治資本的一個途徑。
如果他能夠解決錢荒的問題,讓朝廷的國庫豐盈起來,那麼他就會成為朝廷眼中的能臣!
能臣是相對弄臣、倖臣而言。
歐陽辯是狀元出身,但他詩詞絕妙,容易被當成倖臣,當成門面。
歐陽辯想要做事就不能被歸到這一類,而是要成為一個能做事的能臣。
就像他的老師王安石,歐陽修想要‘託付斯文’給他,王安石卻拒絕了。
王安石想要的是做事,而不是玩弄筆墨。
如果歐陽辯還是以前的歐陽辯,那麼這樣的生活或許他會很享受,但既然想要做些什麼,那麼就得用另一副面目出現了。
但鐵案暫時還是不能動。
裡面牽涉的事情太多太廣。
歐陽辯看似根基深厚,無論是父親還是老師,還是周邊支援他的政事堂宰相和三司計相,還有一直對他青睞有加的趙禎,但這些不是他自己的實力。
鐵案裡面的事情很複雜,歐陽辯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在勾當司中他還是能夠窺見一些端倪的。
雖然鐵案的諸多事情宰相們並沒有直接參與,但他們的部下卻是牽涉得不少,若是動了鐵案,就是動了馬蜂窩。
從另一方面來講,歐陽辯能夠入主鐵案,也是因為他算是文彥博富弼這一派的,若非如此,他怕是上不來的。
無論是歐陽辯所謀劃的事情來看,還是他所處的派系,歐陽辯都不能去捅這個馬蜂窩。
所以歐陽辯乾脆不插手,全權放手讓副手去管事,只要他不插手,即便他掛著名,鐵案的事情也與他無關。
是不是很滑稽?
但這就是大宋朝。
都是打工人嘛,就是為了領一份工資嘛。
大宋朝對這個拎得很清。
況且對於歐陽辯來收,這也算是家傳本事。
天聖、明道年間,歐陽修在西京留守府的時候,他的上司是吳越王錢俶的兒子錢惟演。
錢惟演熱衷文學,愛惜人材,禮賢下士,具有寬容和獎掖後進的精神。
因此,歐陽修和一幫文人在西京悠遊林下,根本就不管什麼政事,就這樣,朝廷也沒有任何責罰。
不過這就是大宋朝。
所以歐陽辯身為鐵案主事人,對鐵案不聞不問,卻沒有人來彈劾他。
所以,在他身兼兩份差遣的情況下,他還有時間慢慢地構思央行的籌建以及加快農業銀行對各行各業的滲透佈局。
秋天是個好季節。
開封紅葉處處,大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