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鞋起身,江薈珠終於發話了。
「再胡鬧,就給你換個女老師,我看你還怎麼折騰。」
少年腳步驟然頓住,心忽然揪地很高。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感覺胸口的位置梗塞著,有一口氣憋著,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轉身,離開了沈姜家。
沈姜收回目光,揉了揉被陳柏焰揪痛的手:「沒意思,懶得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挺喜歡周老師的,他除了眼瞎,哪裡不好啊?喜歡他很奇怪嗎?」
說罷看向陳柏焰,不屑地哼聲:「比我哥可好太多。」
「臭丫頭,你喜歡他也別貶低我啊!」
就要上去擰她耳朵,被陳賀鈞呵斥住:「怎麼跟你妹妹說話呢!放尊重點!」
沈姜推開他:「就是,放尊重點!煩死了你!」
一回來就沒好事,煩得很!
……
夕陽漸落,城市的霓虹升起,空蕩蕩的居民樓籠罩了一片昏黃,橙紅的餘輝拉長少年的影子。
周鳴耀拄著盲杖,一步一步走向遠方。
從御景灣到城中村的兩公里路,周鳴耀的心臟仍繼續跳躍無法平息,這種激烈的跳躍感比失明前在操持跑步還要來得猛烈。
猛烈到快死掉。
走了一截路,他不禁停下腳,靠在冰冷的牆壁,嗅著空氣裡若有似無的塵埃味。
半分鐘後,他怔愣地摸上自己的唇。
分明過了這樣久,唇上柔軟熾熱的觸感彷彿近在幾秒前。
他今晚做夢了,夢裡是香艷的顏色,且他看得見了,他恢復了光明,看得見一切。
山川、河流、樹木……還有沈姜家的窗簾、餐桌、沙發……
可為什麼,唯獨看不見她的臉,像糊上了一層黑霧,陰沉沉的朦朧質感。
他有點失望,但在她越來越靠近的時候,他並沒有出手制止,反而隨著她吻他的動作,熾熱手掌慢慢攀上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
「你們在幹什麼?!」
粉色夢境被陳賀鈞的怒斥打斷,周鳴耀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眼前有一瞬間的清明,他看見了房間內的所有佈置。
【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零二分】
他起晚了。
再眨眼,眼前仍是模糊的一團黑,手機的光亮是一團模糊的灰。
周鳴耀摸索著從被窩裡爬起來,床單的異樣讓他的身體僵硬地繃直成一條線。
他輕咽一口喉嚨,從衣櫃裡重新找了一條內褲,安靜地套上,最後開啟門,輕手輕腳去了廁所。
出來的時候他的臉是濕的,手也是濕的,手裡拿了一小團灰色布料,最後被他掛在了陽臺的衣夾子上,隨著清晨的微風輕輕蕩漾。
八點十五,周巡山起床上了個廁所,路過客廳發現陽臺上迎風飄揚的灰色內褲。
「怎麼掛了兩條?」隨意問了一句,周鳴耀好不容易放鬆的心瞬時緊繃。
「不小心掉到地上,髒了,就洗了。」
周巡山沒多想,淡淡瞥他一眼,折身走進廚房:「怎麼還沒做飯?」
周鳴耀深呼吸:「我今天來不及了,你自己做吧。」
「臭小子!翅膀硬了,早飯都不給你爸做!」
周鳴耀不理會,拿過門口的盲杖兀自出了屋子。
周巡山憤怒地拉住少年的胳膊,毫不留情往後甩。
因著慣性周鳴耀迅速往後栽,因為看不見,手向後撐的時候撐歪了,一頭撞在了櫃子上,好在不是角也不是邊緣,頭頂傳來墜墜的痛。
周巡山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瞎子隨手一拉就摔倒,罵罵咧咧好幾句,諷刺他:「弱不禁風,沒用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