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黎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裡不是秘密,但沒人想到他這麼在意,竟在眾目睽睽下轉身就走,似再難待下去,哪怕那只是一副相似的面孔。
越逃避,越在意,越耿耿於懷。
那天晚上,容凌回去後一宿沒睡。原本想要努力閤眼,卻怎麼都沒辦法閉上眼睛。
後半夜,他乾脆站到窗邊開了窗戶,默默點一根煙。
窗外灌進的冷空氣吹得他臉頰生疼,卻有一種凜然的快感。
痛苦有時候能讓人忘卻更深切的痛。
容凌看著窗外出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其實分開的這些日子裡,他有讓人留意她在國外的舉動,並讓王院士關照她,謝平甚至會定期發來她的照片給他過目。
那些照片他都鎖在書房的櫃子裡,他卻從來沒有一次想去見她,哪怕只是遠遠地見一眼。
不,不是不想,是不敢。
再次見到鍾黎,已經是四年後。
她比他想像中更成熟了,也更懂得如何為人處世了。只是,看到她世故又圓滑地周旋於那些人中間,他心裡還是不是滋味。
尤其是那個腦滿腸肥的主任開著黃腔調侃她的時候,他真想直接把手裡的茶水潑他臉上。
但他不能。
他不能讓鍾黎下不來臺,過度的維護,只是讓其他人更加排斥她,覺得她有什麼靠臺。他們如今的身份,也不適合再牽涉到一起。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走回頭路的人。
他仍然愛她,但並非一定要把她拴在身邊了。
他家裡人不接受她,他們就沒有未來。
那時候,他也沒有絕對把握讓他父母認可鍾黎,直到後來透過趙哲東的事情查到她母親的事,他才有三分把握,才敢追回她。
他不願再讓她飽受非議,希望她做人人艷羨的小公主,被這個圈子裡的人認可。
扯個證很容易,但他不能讓她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現實,有時候只要新增一層光環,別人看你的眼光都會不一樣。這和個人品質、能力無關,只在於圈層互通,利益互換。
你有了這層身份,那就是同類人,交際往來不至於資源浪費。
只是,趙哲東的事情也牽扯出了房建章,後續帶給他不少麻煩。
他爸也多次提點他。
只是,這一次他勢在必行,連嘴上的應承敷衍都省了。
他就是要是去做,就是要和鍾黎在一起。
顧允章和容應棠都不是暴力干涉子女的人,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因為他們更懂得用無形的規則來制約人。
不管是他上面的幾個哥哥姐姐還是他自己,自小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他更明白什麼叫權衡利弊、什麼應該做什麼沒辦法去碰。
他依附於這樣的家庭而生存,得到榮耀、便利,他所擁有的一切很大一部分來源於他的背景。他們知道,他不敢,也不會。
而他恰恰也用這種規則來對付他們。
他也知道他們不會鬧大,不會撕破臉,他們這樣的身份也更懂得權衡利弊、什麼時候可以妥協。
他有時候很自信,可有時候又非常不安。
因為縱觀過去種種,鍾黎對他的愛慕和依戀有目共睹。
但今時今日,她還和往昔一樣嗎?
那天晚上他怎麼都睡不著,夜半時又開了燈,一個人開一盞檯燈在床邊坐了很久。
久到阿姨覺得不對勁,都把謝平叫來了。
謝平自然不敢多問,只吩咐司機開車。
其實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想做什麼,但還是去了一個他心中隱隱想去的地方。
司機將車隔很遠停著,他下來,遠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