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裡夾起一塊黒鯥刺身,隨口:「真心話。」
「呵呵好,那就真心話。眾所周知我們學校有個傳說,傳說這一屆學生會會長天選的高富帥,卻偏偏封心鎖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會長,這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最近有沒有看上誰?」
遲暮裡挑起一小片生薑咀嚼:「沒有。」
「害,無聊。——你為什麼吃生薑啊?」
「刺身的一種吃法。」
「哦。那再抽一個!」
第二個被抽到的,當然是沈朝汐。
餘程演技很差:「哇,沒想到會抽到學長誒!學長挑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沈朝汐抿下一口小酒,含糊:「真心話」他醉了。他裝的。
許宏勝:「我來問吧。學長你長得這麼好看——談過幾個物件啊?」
「一個都沒有」沈朝汐佯裝醉酒,按了按太陽穴,手肘重重砸在桌上,支著昏昏欲睡的腦袋。
「啊?真的假的?」
「真的。」
「可是我聽說很多人都在追你哦。」
「我們,很熟嗎。」
「不熟不熟,可我經常聽說你。我知道你先前意外雨露期嗎,好多alpha都聞到那個味道了——」
「別聊這個。」遲暮裡打斷他。
「會長——這裡不是學校,咱們就open一點嘛。還是說,你酸了?」
「酸?」
「酸我們能聞到學長的資訊素。」
遲暮裡臉一黑,不再說話,朝餘程使眼色:他們在語言性騷擾。你不在乎?可後者置若罔聞,撇開臉。
「他他才不會酸呢!」沈朝汐抱著酒瓶,支支吾吾。
許宏勝繼續:「學長,你真的沒有談過。」
「真的。」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沈朝汐垂下眼:「有啊。」遲暮裡在刺身拼盤裡尋找炙烤和牛,而餘程立即坐直。
沈朝汐猛地往杯裡倒酒,大口飲下,重重把酒杯砸在桌上,「哐!」吸引所有人注意。尤其是你,遲暮裡,這齣為你量身定製的苦情戲就要開場,你記得把眼睛放在我身上,一刻都不要離。
我會用我的每一個字,去生剜你心口的肉。
「我曾經有一個喜歡的人。我們遇見的時候,我爸爸去世不久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有親人朋友,真的特別無助我甚至想,要不乾脆像我爸爸一樣死掉。」
包廂很安靜,遲暮裡把苦蕎茶喝得見底,一度只有他吞茶的餘音。是他們初遇的校園天台啊。
「那時候我整夜整夜失眠,還好有他讓我知道,人的懷抱可以那樣溫暖。只有想著他的溫度,我才睡得著。」oga眼睛是濕漉漉的,句子同樣濕漉漉,那是秋日黃昏的濕度,有沐浴露芳香劑的氣息。
遲暮裡,你雙目渙散,你迷失在那個偷眠的夜了。
「後來呢?」餘程追問。他表情像恨不得聽說這人已經死了。
對一個醉鬼而言,絮絮叨叨和語無倫次都是正常的:「我其實給過他號碼,可是他從來沒有聯絡我。我每夜每夜等,直到他告訴我,那張寫著號碼的紙條被他隨便洗了。」
「靠」噓聲四起。
沈朝汐胡亂抹淚:「我真的做了很多蠢事、很多傻事去接近他。他明明那麼好,卻說他不敢喜歡我。他要把我不敢永遠跟在我想要後面嗎。」
餘程:「學長,你這句話太傷了。」
「莎士比亞的《麥克白》。」遲暮裡猛酌苦蕎茶,沒由來冒一句,「裡面的臺詞。」
沈朝汐稠稠望著他,他不在乎做罪惡的麥克白夫人。而你,就是被唆使謀殺鄧肯的麥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