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法理課,因為發生了殷其雷放棄面試事件,所以氣壓顯得很低。許穆馳和楊婉兮早早就來教室佔座,為的就讓江子仲不要坐在顯眼的位置上,雖然有點掩耳盜鈴,但是能夠避免直視殷文恭那種不怒自威的臉,也還是好的。
江子仲知道這樣做只是徒勞,卻很感動。早上起來她們就一直催促著她,和她一起吃早飯,早早來到教室佔座位。
但是他們給她的這種感覺很神奇,有預感即將面臨的黑暗,她準備默默承受,孤身前行時,有人跳了出來,自告奮勇地分擔,還為你不斷開路,好像一道又一道光照著前方,就像殷其雷那句話,即使觸碰到了真實的世界,可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殷其雷除了不斷遭受他媽媽王楠的電話轟炸,還被請進過校長辦公室一次,結果可想而知,他只是笑笑說看來革命鬥爭還有很長時間,但他並不擔心法理課,面子什麼的,殷文恭總要的。
法理課果然上的異常平靜,殷文恭並沒有流露多少情緒,這也在江子仲的意料之中,當面發作只是被動。
但自然也有人按捺不住,課後沒多久,金翼就藉口找江子仲來輔導員辦公室,江子仲心裡有數,金翼的旁敲側擊已經不是第一回 了。
金翼找江子仲之前也窩著火,在她快要到博士面試的關鍵階段,突然又出了這麼個麼蛾子的事,並且殷文恭的矛頭從來沒有真正對準過自己的兒子,還是直指江子仲,最近又聽說陶臻臻和尤斐談上了戀愛,殷文恭看上的人也沒守住,說的不厚道點,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令校長利用的價值,沒有正式報到前,自己還有一隻腳還沒跨進他的師門,後面排隊的人一個小心思就能把她擠掉。
事關對前途,她不得不主動出擊做些什麼。
陶臻臻那邊她不能硬性拉郎配,再說她家背景深厚,她也不想做什麼去觸動這位大小姐,所以她思來想去也只能集中火力,去做做江子仲的思想工作。那天在殷文恭的辦公室,他的意思也很明確,希望殷其雷和這個江子仲不要在一起。她作為他的準學生,當然責無旁貸地需要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助老師清除這個「禍害」。
說句實話,她其實有點怕江子仲,這個女孩身上有種東西她看不透,滴水不進的感覺。從跨年她支開江子仲之後,她也暗示過她好幾次殷其雷的家庭特殊性,可是這個女孩總是用一種淡漠的態度令她無言,所以這次她決定直接攤牌,勸勸她,何苦要將她自己至於一個如此尷尬的地步,那是毫無意義的未來。
江子仲到輔導員辦公室,並沒有其他人。金翼也和以往不同,沒有拐彎抹角,她已經為這件事煩了很久,找她談話也是為了能在殷文恭面前表明自己盡力了。
「殷其雷的事情在全校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在最後關頭放棄面試,前面的工作等於都白做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江子仲本就細長的眸子裡像一湖寒水,金翼丟了一顆石子進去,沒有一點漣漪,她就用這樣的眼神冷冷看著自己的輔導員,緩緩開口:「這是他自己的決定,其他人都無權干涉吧。」
金翼惱火她的態度:「江子仲,作為你的老師,我說句不該說的,殷其雷是殷校長的獨子,他以後的路我想殷校長都是安排好的。可是你不一樣,老師也是過來人,你們現在互有好感,但並沒有未來。你們家庭相差太大,殷校長的態度其實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耗在上面最後吃虧的人總是你。這次他放棄面試,即使和你沒有關係,殷校長一定還是把這個帳算在你的頭上是不是?你還在雅政大讀書,不要為了這些事情影響了學業,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你再想想你的父母,這一切都值得嗎?」
江子仲眼眸終於有了些動靜,她微微抬高了些頭,這帶給坐著的金翼一種悲涼不屑感,就連沉默的空氣,都在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