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都半月,人人都只道帝姬和駙馬一同遊山玩水去了,卻未曾預料到,待帝姬回都的那一日,便在朝野掀起了一場幾乎震天撼地的動盪。
也不知帝姬是怎麼按捺著性子暗暗蒐集瞭如此多的人證物證,但當群臣反應過來之時木已成舟——南辰王偷換炮火的證據、指使刺客追殺帝姬的證據、豢養私兵的證據……這些證據如同雪花般紛至沓來,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最終引發了龐然難擋的雪崩。
皇帝震怒,當場下令將南辰王拿下,孟策倒還算鎮定,高聲喊冤。畢竟是皇親貴戚,不可能立刻問斬,皇帝便指派了顧清竹作為主審此案的官員。
「顧卿莫要辜負了朕的信任,萬萬不可徇私枉法!」
顧清竹出列,依舊是那副剛正不阿的清冷模樣,「臣遵旨。」
孟君軻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尷尬——這還是她大婚之日後第一次見顧清竹,夫君變義兄一事太過離奇,她還沒想到該如何面對他。但顧清竹又成了此案主審,這段時日免不了要頻繁打交道。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便被傳喚過去問詢。
刑部審室,孟君軻孤身一人落座於椅上,對面坐著的是顧清竹和書記官。
自她進屋,顧清竹只簡單說了句「請坐」,然後便低頭整理手邊的卷宗。孟君軻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主動打招呼道:「義兄。」
希望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友善的態度……
顧清竹整理東西的手一頓,抬頭看了孟君軻一眼,他雙眸漆黑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冷冰冰道:「不要喊我義兄。」
他臉頰瘦削,下頜流暢,不苟言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剛正不阿的清冷感——這還是孟君軻第一次見他如此模樣,在她心目中,顧清竹是溫和的,是賢惠的,是羞赧的,卻絕非是現在這樣冷冰冰的。
怪不得他出身微寒,卻上司重他、同僚敬他、下屬畏他,人人都道他顧清竹明察秋毫、斷案如神,百姓皆知顧青天不偏不倚、清正廉潔——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他的人生本該如朗朗明月般沒有半分汙點。
思及至此,孟君軻收斂了神色,被問什麼便答什麼,不再主動多言半句。
接下來的問詢中規中矩,好像同之前的並無什麼不同,但書記官總覺得周遭氣氛哪裡怪怪的,顧大人也好似一副心情欠佳的模樣。
顧清竹有條不紊地繼續詢問:「你說此物證是在濱州於夜間取得,是你一個人探查得到的嗎?你獨自一人夜不歸宿,那個北魏的二皇子便沒有任何懷疑嗎?」
總覺得這問題透露出一股子古怪,但又好像沒什麼特殊的,是以孟君軻老實巴交回答道:「他和我一起去的。」
得到這個答案,顧清竹眼睫輕顫了下,冷淡道:「哦。」
孟君軻:「?」
哦是幾個意思?
又是幾個類似的問題拋來,孟君軻回答完之後感覺渾身坐立不安,似乎有種刺刺撓撓之感,雖然不是很難受,但那種酥癢難耐的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終於將該問的問題都瞭解得七七八八,顧清竹卻突然沉默了,孟君軻不解地望向他,然後便突然得到一句:「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孟君軻疑惑:「嗯?」
這難道不是他審訊她嗎?
垂下眼眸,顧清竹平淡道:「沒有就算了,我送送帝姬。」
這倒也正常,她貴為帝姬,無論是誰主審都會起身相送。
兩人一路步至刑部大門外,孟君軻客氣道:「今日真是辛苦顧大人了,何不去帝姬府上坐坐?」
「好。」
「既然沒空的……」理所當然的話說了一半,孟君軻才反應過來顧清竹剛剛居然說了個「好」,這下她頓時被架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