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可能性在腦中徘徊盤點了個遍,當所有路徑都指向那唯一的可能時,顧清竹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但他還是頂著不敬的嫌疑確認道:「陛下想讓我做帝姬的駙馬?合靖帝姬的駙馬?」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那要不然呢?除了君軻,還能是誰?」
「臣、臣……」他剛要說自己願意,但又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眸中多了三分柔軟三分期許和三分緊張,「自是以帝姬的意願為重。」
聞言,皇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駙馬算是勉強過了她這一關,才又宣的孟君軻。
但當他躲在屏風之後,聽到那聲充滿了疑惑的「顧清竹是誰」,他高懸著的心臟瞬間墜入谷底。
是了,他與她就猶如雲泥之別,地上的汙泥又怎敢肖想攀附天上的雲朵。是他逾矩了,是他被沖昏了頭腦。
只是他嘴角的苦澀尚未收起,卻又聽到孟君軻肯定的回覆。
剎那間,彷彿有無數煙花在他腦中燃燒綻放,直到最後歸於寂靜與空白,顧清竹的世界中只有一句話——她說她願意同他成婚。
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離開皇宮,終於到了無人監視的地方,他下意識從衣襟內掏出掛在脖頸上的金珠,輕輕撫摸著這顆陪伴自己長大的金珠,顧清竹的心緒這才稍微定了些。
待到大婚之日,他定要牽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告訴她當年她送的這顆金珠,他一直掛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她、她會願意讓自己牽她的手嗎……
路過的女娃娃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一蹦一跳跑向自己娘親,「娘親,這個哥哥好奇怪呀,他怎麼滿臉通紅?」
「別瞎說!」年輕的婦人一把捂住女兒口無遮攔的嘴,抱著她趕緊遠離這個奇怪的男子。
無暇顧及外人,同手同腳地走回家,顧清竹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未眠。直到天光泛起魚肚白,他便起身枯坐於長椅……呃,沒有長椅,他就坐在小板凳上。
日光漸漸傾斜,直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顧清竹聽到有人在喚他。
「顧大人!顧大人出來接旨啦!」
「高公公,咱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啊,這破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朝中重臣的居所……」
「噓!別瞎說。顧大人?顧大人你在嗎?」
顧清竹這才如夢初醒,趕忙出門迎接,跨過門檻時還不慎被絆了一跤。著急忙慌爬起身,如同一個毛頭小子般,「在、在!我在!」然後便眨巴著一雙大眼期待地看向高公公。
這下就連高公公都給氣笑了,「顧大人別光看著我傻笑啊?又不是我與你成婚,跪下接旨吶!」
這廂手忙腳亂暫且不提,那廂由於帝姬府離皇宮更近,反倒是比顧清竹更早一步接到賜婚的旨意。
看著這道賜婚的聖旨,陳瑾小心翼翼道:「我去掛幾盞紅燈籠?」
南魏向來有定親後在家中掛紅燈的習俗。
孟君軻淡淡道:「不必了,顏色太艷我怕李武的亡魂不敢靠近。」
雖然沒能佈置得喜氣洋洋,但這畢竟是件帝姬府從未有過的大喜事,很快整個帝姬府的下人也都得了賞錢。
只是不知道陳瑾哪根筋搭錯了,她的賞錢是按府內人頭準備,只想著人人有份都要沾一沾喜氣,所以未曾仔細篩選獎賞名單,導致這裡頭甚至還包括了拓跋禹的半吊銀錢。
負責發放銀錢的小廝入府不久,對於府內各類小道訊息不甚熟知,只當拓跋禹是眾多幕僚中的一個,是以將錢交給他後便急急忙忙準備離開,想著去分發下一個。
拓跋禹詫異地拎起這半吊銀錢,叫住那位小廝,詢問道:「這銀錢是?」難不成是孟君軻又心血來潮吩咐他去做什麼?她呀,整天就喜歡搞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