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嚴厲極了,且話裡話外都是撕破臉的意思,若是此次兩國和談不成、大動干戈,那所有罪名都會順理成章地推到孟君軻身上。
「噗嗤」一聲,是孟君軻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玩味地念著「兩國邦交」這四個字,先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南辰王,「堂兄倒是沒有那些卿卿我我的小性子,想來應是比本座更擅長兩國邦交,那怎麼三年前出使魏國,還是被人趕了回來?」
「你!」南辰王被人踩到痛處,剛欲出言反擊,卻見孟君軻突然起身來至宴席中央,向天子行了個大禮,隨即跪在地上從袖中掏出一卷錦帛,高舉過頭頂,鏗鏘有力道:「魏國降書在此!自此魏國徹底併入我南魏版圖,亡魏前帝自願歸順於陛下!陛下皇威浩蕩、四海臣服!」
天子先是一愣,隨即給高公公使了個眼色,「速速將降書給朕拿來!」
魏國實際上雖已招降,但並非魏國那小皇帝親傳詔令,終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極易受天下人指摘。但如今戰事剛歇,局勢未穩,也不好再大動干戈討伐或逼迫於魏國前帝。而且,若是魏國前帝身亡,南魏皇帝多少會得一個「殘暴不仁」的稱號,是以這一直是他的心病,卻不曾想這事兒居然輕而易舉便被孟君軻給解決了!這讓他如何能不喜!
高公公一路小跑著將降書遞給天子,天子一目十行閱完後不禁龍顏大悅,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和顏悅色道:「此事合靖有大功!想要什麼獎賞?」
孟君軻不卑不亢、彬彬有禮道:「望陛下一會兒莫要怪罪臣御前失儀。」
皇帝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孟君軻突然暴起,拾起比試時尚未來得及收下的寬刀,利落轉身,猛地將拓跋協面前的案幾劈了個兩半,飛起的木板甚至劃傷了一旁使臣的臉頰。
「哐當」一聲,是寬刀狠狠砍在地上的聲音,孟君軻維持著雙手握刀的姿勢,銳利的雙眸緊緊鎖住拓跋協的面孔,「大皇子剛剛對自己的待遇不甚滿意,如今可滿意了?還請大皇子清楚,如今是你北魏來向我南魏求和!」她不屑地壓低眼皮,語氣囂張至極:「還談什麼兩國邦交……嗤,若是求和不成,本座便領著南魏將士和魏國歸降的大軍一同打過去!屆時若大皇子成了北魏的千古罪人,可莫要再哭哭啼啼跑來找本座和談!」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就連向來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天子,一時間都有些語塞。
孟君軻可不管他們在想些什麼,她收起寬刀,默默直起身子,睥睨著面前之人道:「弱國無邦交!如今有本座在,有大軍的萬千勇士們在,南魏便能永存強國之姿!若是有人敢卑躬屈膝失了我南魏的顏面,我孟君軻第一個不答應!」
雖未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帝姬這是不滿南辰王剛剛的行為——對著他國皇子行討好之姿,委實有失大國風度。
拓跋協也是沙場上歷練過的人,此刻卻被震懾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實在沒想到孟君軻居然如此不顧情面,說翻臉就翻臉,可更令他心驚膽戰的是,此時此刻這位帝姬手中的寬刀挑起了他的下巴,女人笑眯眯對他道:「本座說拓跋禹留下來任由我處置,大皇子可還有異議?」
拓跋協心中實在憋屈,卻又不敢撕破臉,只得強行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乾笑兩聲訕訕道:「帝姬真乃女中豪傑,性子直爽,那在下亦願賭服輸……」
全然沒了原先的盛氣凌人和輕視態度。
見時機已至,皇后輕咳兩聲,裝模作樣訓斥道:「合靖,快快把刀放下,在宴席上舞刀弄槍像什麼樣子!」
皇帝也強行按捺住嘴角,婦唱夫隨般一臉關切道:「大皇子沒傷著吧?」
孟君軻從善如流地將刀收起,「謝陛下恕臣御前失儀之罪。」
皇帝心中暗嘆,他這個女兒向來鬼精,自己都還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