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握緊他的手:「別這麼?沉重,我們仍舊是上?下?級,等我訊息。」
杜召鬆開他,立正,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芝麻也與他敬禮:「再會,百穀同志。」
來接他們的人還沒到?,鄔長筠掀開篷布,要下?來。
芝麻見狀,趕緊走過去:「你傷重,別動了,在裡面?等人來。」
鄔長筠:「路上?小心點。」
「我跑過好幾趟,路熟,放心,倒是你,傷重就別亂動了,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好好養身體,在後方配合我們。」
鄔長筠硬撐著坐直了,同他敬禮。
芝麻腰桿挺得筆直,舉手還禮:「各司其?職,為?了勝利。」
「保重。」
……
來接他們的是兩位小戰士,一身縫滿了補丁的藍灰色棉衣褲,鞋頭也是破爛的,雖衣衫襤褸,卻精神?昂揚,充滿朝氣。
一行人穿過安瀾門,進入延安古城,兩位同志將杜召和鄔長筠送到?寶塔山南麓的醫院住院部,又把賀明謠安排到?城裡的民居宿舍暫住。
鄔長筠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雖路上?處理過,但一路舟車勞頓,身體虛極了。
住進病房後,她還是嗜睡,這兒條件有限,食物大多用黑豆、玉米,偶爾開個小灶,來點米麵?吃吃,又沒有充分的雞鴨魚肉,只?能靠過來探望的同志帶些雞蛋補補身子,就這麼?休養一個星期,臉色也好了不少。
杜召自己也傷得厲害,肩部的斷口感染了,一直低燒,雖和鄔長筠不在一個病房,但天天都過來守著,堅持陪著她,或是推輪椅帶她出?去透透氣、曬曬太陽。
每天,鄔長筠一醒來就能看到?他,兩人時常什麼?話都不說,就靜靜看著彼此,任時光流逝。
十天過去,他們的傷都好了許多,完全能夠自由活動,也準備搬進組織安排的宿舍了。
在紅公?館的審訊室中,杜召腦袋曾被扎進一根細針,位於大腦左側頂葉,一直沒拔出?來,偶爾會頭痛,高燒退後,鄔長筠便陪他去城裡的門診部看了看醫生。
經過一系列檢查後,醫生道:「我們這裡目前還做不了手術,就是以現?在國外的醫療水平,開顱也會有極大的生命危險。」
鄔長筠問:「多大成功率?」
「百分之一。」
她僵住了。
杜召握住她的手,問醫生:「如果一直不取呢?大多時候我是沒感覺的。」
「可能是因為?位置問題,不取的話,也可能會一直這樣,多活十幾年、二十幾年、三四十年都不一定,但就是會經常頭痛了。」
……
兩人離開醫院,在喧鬧的大街上?緩慢地走著。
見鄔長筠一直情?緒低沉,杜召拉她的手晃了晃:「沒事,偶爾疼一陣,很快就沒感覺了,你看現?在,沒一點影響。」
鄔長筠一聲不吭。
「我不做手術,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只?有十幾二十年也足夠了,按現?在的戰況,用不到?十年,就能打?跑鬼子。」
鄔長筠仍沉默。
杜召拉著她停住,手覆上?她的臉:「筠筠。」
鄔長筠抬眸與他對視,苦澀地笑了下?:「這是你的生命,我不干涉你的決定,不管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十年,二十年,我都陪著你。」
杜召將她摟進懷裡:「謝謝。」
……
這是在醫院的最?後一夜。
晚上?,兩人穿著病服,到?不遠處的小土坡上?看月亮。
鄔長筠靠在他肩上?,望著萬家燈火,這是自己第二次來延安,上?一次還是跟陳修原來的,在這住了近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