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長筠一點也不想知道他想表達什麼,起身走到他身邊,用腳抹了地上的?「我」字,又踩向他衣袖,拭去鞋底的?血跡。
章回安想拉她褲腳,鄔長筠退後一步,避了過去,面無表情地俯視他:
「今天夜裡,著名武生章回安良心?發現?,慚愧恩師,誓再不登臺唱戲,自行咬斷口舌以明?志。我們師兄妹相聚的?事,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下?次,被割的?就是?你兒子。」
……
鄔長筠在旅館睡了一天。
傍晚,師姐買了飯菜回來?,神色凝重?地同她說:「今早師哥上吊死了,被發現?的?時候人都涼了。」
鄔長筠淡定地吃飯:「嗯。」
師姐只覺得毛骨悚然:「是?你動的?手?再錯也罪不至死啊,畢竟同門多年,師哥也——」
鄔長筠掀起眼皮看她。
師姐嚥了下?半句話,乖乖坐到桌側:「他該死。」
鄔長筠繼續吃飯:「我只割了他舌頭?而已,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扛不住。」
師姐卻更?怵了。
這小師妹……太狠了。
師哥雖誤入歧途,但同師父一樣愛戲如命,餘生再也唱不了戲,成了個殘疾,簡直生不如死,如此,倒也是?解脫。
鄔長筠睨她一眼:「心?疼啊?」
師姐趕緊搖頭?:「誰讓他做漢奸,唱鬼子戲。」
鄔長筠眸光微垂,落在她的?唇上。
師姐感覺到她的?視線,立馬捂住嘴巴:「我什麼都不會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一損俱損。」
鄔長筠見她膽戰心?驚的?模樣,勾了下?唇角:「師姐待我好?,我都記著呢,要是?有人敢動師姐,我也叫他血債血償。」
師姐這才?放心?,還?略有些感動,小師妹雖狠辣,但還?是?念舊情的?,她拿起饅頭?吃起來?:「對了,佐藤三郎現?在不在中國,上個月回東京了。」
鄔長筠拿筷子的?手頓一下?,隨即又淡然夾菜:「知道了。」
外面一陣喧鬧,敲鑼打鼓,還?有歌聲。
鄔長筠往視窗看去:「在慶祝什麼?」
「日軍拿下?南京了,軍隊和日本僑民都在慶祝。」
鄔長筠沉默了。
半晌,她才?回過神,自言自語道:「都十三號了。」
「是?的?。」師姐滿面愁雲,「南京好?歹是?首都,才?守了不到半個月。」
滬江堅守三個月還?是?敗了,現?在連南京都沒了。
看來?還?是?得抓緊時間,早去早回。
師姐又問:「你什麼時候回法國?」
「不知道。」
「那接下?來?呢?在中國待一陣嗎?」
「不待,我去日本。」
「去日本幹什麼?」
「報仇。」
師姐啞口無言,良久,才?勸道:「長筠,算了,別去。」
鄔長筠冷冷盯她:「你怕死就閉嘴,我不想罵你。」
師姐無奈地噎聲,啃了兩口饅頭?:「那你什麼時候去?」
「我要先送師父回老家。」
「晏州?」
「嗯。」
「不和師娘合葬在北平嗎?」
「師父飄搖在外幾十年,常唸叨著落葉歸根,死後要埋去老家的?山上,看滿山的?楓葉。」鄔長筠心?裡一陣酸楚,「沒能見師父最後一面,我想再陪他走上一程,帶他回老家看看。」
師姐眉心?緊蹙:「這麼遠,我怕是?去不了了。」
鄔長筠見她遺憾又失落的?表情,柔上幾分:「迴天津去吧,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