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
戲院老闆見歹人被拿下,拉著班主趕緊出來賠罪。班主弓腰對著杜召:「老闆,這個人是前幾天剛招進來的,人老實,功夫好,我也沒多想,誰知心存這種歹心,」見杜召沒反應,悠閒地擦槍,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跪到地上,「怪我識人不慧,老闆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一命。」
張蒲清扶起他:「前因後果,我們會查清。若與你無關,自然不會傷及無辜。」
「謝老闆。」
「今日招待不周,還出了此等事,對不起二位老闆,這包場錢就免了,日後各位老闆再來聽戲,定留頂好的座兒。」戲院老闆膽戰心驚地看著杜召,自己在滬江多年,從未見過此人,也不知什麼來路,這手段和氣場不像一般人,摸不清底細,要打要罵要殺,還得有個準話,頭一回見這樣一聲不吭的,「這個亡命之徒,如何處置還望老闆指示。」
杜召看向臺上的鄔長筠,抬了下槍口:「你說。」
戲服在身,人還扮著,她就還是鄭玉娥。端著架子筆直站立,睥睨臺下,倒真像戲文裡走出的女豪傑:「殺了。」
殺手聞言突然掙紮起來,哪還顧得上手腕之痛,沖她大喊:「你——我跟你何仇何怨,賤人,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杜召有點意外,本以為婦人心軟,會求情,沒料是有幾分狠勁。
鄔長筠看著杜召,輕笑一聲:「我說了,做決定的還不是您。」
話音剛落,又一聲槍響。
子彈從殺手額心穿過,落在後頭的幕布上。
這一槍,人是死得透透。
杜召把槍擱在身側的茶杯旁,蹺起腿,瞧著鄔長筠笑說:「屍體拖出去,繼續唱。」
大家都嚇壞了,哪受得住這種血腥場面,握刀槍的手都發顫,可見了那位座兒的狠辣手段,這戲好壞都得唱完了。
挪走屍體,鑼鼓重響。
鄔長筠連戲服也沒換,身著血衣接上繼續演,下腰搶背耍花槍,踢腿劈叉使長刀,依舊英姿勃發。
白解立在杜召身後,見這伶人方才臨危不亂,現又恍若無事,不論是因身在戲臺還是真膽色,都由衷佩服三分。
戲演到至結尾,鄔長筠立於高臺,一個後空翻下地,再一個落地翻,被武生擒拿。
一曲終了,果真是,血雨腥風。
張蒲清神色凝重,心思早不在戲上了,聽杜召拍了兩下手,方才緩過神,聽他問了句:「還看嗎?」
「不看了。」
杜召起身,往門口走去:「賞。」
白解聞言掏出幾塊大洋,朝戲臺扔去,給鄔長筠豎了個大拇指,便追主子而去。
外面下雨了,風有點大。
杜召站在簷下,一把傘撐過來,高高落在頭頂。
他從口袋摸出煙盒,倒上一根,手擋著風點上,深深抽了一口。
張蒲清站到身側,就見寥寥清煙從他鼻腔噴出,散進雨幕:「你這又是在哪招惹的仇家,能臥到這來蹲著。」
杜召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再抽兩口,隨手把煙遞給白解,同張蒲清道:「喝酒去。」
「還喝酒!沒心情。」
「不巧,我有。」杜召到車後座坐下,「跟緊了。」
張蒲清搖搖頭,進了後面的車。
白解坐到駕駛座:「去哪?」
「滿月樓。」
人一困起來,就脾氣不好。
只怪,那不要命的,撞了槍口。
白解問道:「你這傷?」
「破點皮,無礙。」杜召閉上眼休息,「透個訊息出去,看看是哪家的鬼。」
「是。」
……
戲院後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