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低語時
案五朋友
十失聯
時間:晚上二十點四十三分三十九秒。
盛運聯營的計程車掛著專屬噴裝的王八綠繞著中心環島兜了一大圈,一腳剎車一腳油門地晃過了北廣場外圈的臨時乘降站,斜斜地插停在北側停車場入口的道閘欄杆跟前。
黃星駿甩開了公司運營特意配備要求的白手套,扒著方向盤蹭掉了掌心的手汗,無視了保安亭裡不耐煩地示意他這臺運營車輛往後挪而奮力揮動的胳膊,搖下副駕駛的車窗,探著腦袋嬉皮笑臉地吆喝出聲:“哥們兒?抬個杆兒唄?我這乘客他讓我把他撂在場館門前,不然投訴……來個方便?”
“裡邊兒沒剩幾個停車位,你開進去就得兜圈子,要我說你就跟車上那哥們兒商量一下,在門口下車得了,人進人出都扎堆,別待會兒你車開進來再出不去!這邊兒過十五分鐘就要收停車費,到時候你們又他媽講什麼一走一過的規矩,而且你沒看那一堆警——誒李哥?”
保安亭裡的小胖子看著像是跟黃星駿一般大的年紀,但青春痘還稀零地在臉上紮根,眉毛疙疙瘩瘩地簇在一起。他見這計程車司機怎麼勸都沒動靜,拽開窗戶嚷嚷了兩句,正來勁地扒著窗玻璃,栽歪著上身就看見一個人到中年略微發福的身形,從老遠的地方溜著腿兒跑過來,揮揮手問了一句:“儀容儀表?!要換班就不管了是吧?……師傅你這車什麼情況?”
李哥一身保安制服穿戴得相當整齊,衣領袖口都系得挺緊,顛了幾步路悶出的熱汗順著帽簷兒往下淌,也就只用手背抿了抿。
他先停在計程車跟前確認了一下車牌號,抓著鬢角的頭髮使勁兒撓了撓,繞身過來稍微搭住計程車副駕駛搖下的玻璃,掃了眼後排座位上死死抓著行李箱的眼鏡男士,轉頭看向不停地用手指尖敲著方向盤的計程車司機:“拿著重物倒是挺不方便的哈……不過師傅,車場這邊系統現在有點兒問題,進來倒是行,但算不出停車費,車都出不去,現在都人工查呢,挺費勁,估計得等半個小時起,剛南邊兒也是這個毛病……要是能等的話,您就開車往裡進。”
“幾塊錢停車費還是投訴一回幾百塊錢的罰款——哪多哪少咱得拎得清不是?本來跑一天車交了份子錢撐死了也就能留個三頭二百的富裕。”
黃星駿略一挑眉梢,對著這位十有八九是配合警方部署的知情人士揚手一招,道閘剛掀起來就抹了把方向盤在油門上給了一腳,拽著後視鏡調整了下角度,餘光朝著曹樺癟嘴悶聲得漲紅一片的臉上飛速一瞟。
曹樺在這一兩天的光景裡愁鬱得臉上一片黯淡的灰色,偏又礙於綁架案調查,身邊有警察時刻盯守跟進,肚子裡憋脹的火氣竄到嘴角,擠了一串兒的燎泡出去。他單手託了下鏡框,聲音沙啞得像是聲帶被人用矬子剮了幾道:“贖金的事,保安他們不知道?”
“什麼好事兒嗎?他們還得知道?這邊的保安一半以上是臨時工,嘴沒把門兒的,孩子的命還要不要?名頭上都是配合警方的活動安保部署……現在會展中心開始管控進出車輛,看樣子該準備的已經準備好了。手機箱子拿穩咯,如果接到電話或者訊息,儘量穩住,一切以你閨女的安全為首要,其他的事兒,我們給你做全程的擔保——”
黃星駿緩慢地掃視著車身行進的周遭,沉重地吁了口氣,翻出領口藏好的對講話筒,摩挲著指腹敲了兩敲:“顧隊,北門,‘贖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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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安排個臨時安置休息的地方,可這間房門大敞還掛著會客室牌子的屋子怎麼看都像是一間閒置已久堆放桌椅的庫房。
會客配置的沙發倒還敞亮,茶几卻壓在一摞摺疊摞起的塑膠凳子底下,跟幾張板桌一起堆擠在牆角下方。地面上灰塵不算重,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