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二嬰兒
二十死角
派出所樓梯迴廊的窗玻璃外側還濘掛著前幾天沖刷殘留的雨痕,模糊又扎眼地遮擋著寡淡又朦朧的初冬月色。
邵桀手裡捏著半乾的消毒棉棒,一動不動地戳在辦公區緩步臺處設立的警容鏡跟前,面無表情地偏頭眺向窗外,漫無目的地張望著凝滯單調的夜幕光暈。
“看什麼呢?挨頓揍還抑鬱了?——邵桀!”
江陌揣好複製的監控檔案從情|報組的辦公室晃悠下樓,腳步聲都快砸到這八風不動傻杵著愣神的小祖宗耳朵邊上。靈魂出竅似的木頭樁子被江警官喊得一激靈,連拖帶拽地劃拉著自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的精神頭,無意間正對上江陌打量完他嘴角傷口順勢看向他的視線。邵桀有點兒慌措,側身回頭時半隻腳已經懸空著踩在了樓梯臺階的邊緣,搖搖欲墜似的晃悠了一下,險些把沒拿穩的碘伏藥水瓶脫手甩開。
江陌手快,一把拽住踉踉蹌蹌隨時要倒栽下去的邵桀,一手隔著小孩兒纖長但單薄的手指攥住藥瓶,穩穩當當地把人護在緩步臺裡側才鬆手後撤,抬起胳膊在顯然還沒從混沌狀態裡徹底跳脫出來的邵桀眼前打了個響指,略顯擔憂地蹙了下眉頭:“除了嘴角這兒捱了一下,還有哪兒被打了?沒敲你腦袋吧?我看臉這兒怎麼像腫了一塊——”
“啊?”邵桀羞赧過頭,反應遲緩發木,在江警官提高了聲調第二遍重複問詢時才晃了晃腦袋,避重就輕地撇開視線:“就……推了我兩下,肩膀撞在巷子裡的電線杆上了,臉上就捱了這一拳,沒事兒,一點兒都不——誒疼疼疼!”
江陌一眼看穿這小祖宗正在試圖面不改色的瞎扯淡,屈起食指在他紅腫泛青的臉頰側試著輕颳了一下,指節將將碰到面板的瞬間就聽見邵桀猛地倒抽一口涼氣,眼眶霎時紅了一圈,哼唧了兩聲就泫然欲泣地盯著江陌看。
每次瞧見邵桀這麼我見猶憐地撇著嘴一委屈,江陌就莫名地生出一種“調戲良家婦女”的愧疚感。她把人安置在調解室,借了派出所同事的乾淨毛巾用冷水泡過幫他溼敷——江陌手太重,半俯下身冒充了一會兒磕碰淤腫傷情處理的技術指導,直起身板落座的空當,正瞧見或罵街撒酒瘋或昏睡得任人擺佈的三個毛頭小子被鄭司鈞扭送進執法區醒酒。
江陌看向邵桀,不在自己的地盤兒也就沒太端著警務人員問詢情況的架勢:“剛我就想問,下午不是把你送回俱樂部了嗎?大晚上跑這兒來幹什麼?還跟那仨喝多要錢的小屁孩兒湊到一塊兒去了。”
邵桀託著冰毛巾,有點兒支吾:“……唔……是回去了但是,下午你說還不確定楊笑笑是怎麼失蹤的,今天我們又正好休息,所以……我就一時好奇,想來看看。”
“腦子一熱跑到這邊巷子裡瞎轉悠,結果被三個逃學的初中生劫道……”江陌一時無語,斜了他一眼,瞥見這小孩兒溼敷冰鎮用的毛巾挪蹭幾下稍微跑偏,伸手托住他的胳膊稍微一抬,也不知道一個寸勁兒碰到了邵桀的哪處軟肉麻筋兒,疼得這小祖宗一哆嗦,可憐兮兮地牽扯得江陌跟著心上一抖,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兒也捱打了?真是虧著附近住戶聽見動靜報案,出門執勤的民警就跟你隔了半條街,不然你這胳膊腿兒還不得都散架了?不還打比賽什麼的嗎?真要傷大發了怎麼辦?”
“沒……”邵桀稍微掙扎反抗,試圖挽回自己的顏面未果,沮喪地耷拉著腦袋:“胳膊是在電線杆上磕的,我往後躲開的時候自己絆了個跟頭。他們真的就只打到了我一下。”
“我聽同事說這仨都是慣犯了,單就這個派出所就處理過四次,欺負的就是你這種什麼都不計較的傻子。”江陌拿他沒招兒,抱著胳膊“嘖”了一聲,語氣不怎麼和藹:“晃悠到這麼晚,好奇出什麼結果沒有?”
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