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八調職(下)
南陽路這條不大起眼的雙向車道一堵就是將近兩個鐘點。
盛北大廈的會議論壇八成是關係到區域產業的投資落實,領導重視得緊,別說幾個街道的警力安排,就連路面交通的排程都被優先協調給了大廈周邊晚高峰的通暢確保,主幹道分流出來的車輛一股腦地扎向了南陽路這條平日裡主要被用來抄近路躲訊號的窄道,連人帶車地擁堵難疏,推推搡搡的越擠越亂。
顧形這一肚子陳年累積的鬱結壓根兒沒處消散,銜了根兒煙晃到樓下還沒來得及點著,層層疊疊張望熱鬧的人堆兒外頭就“咣”、“咣”、“咣”地追尾了三臺車,左一個爭搶右一個不讓地橫亙在本來就行車緩慢的擁堵源頭——顧形抻長了脖子挑眼一瞧,望著又一輪喧鬧當中那兩個愁得一腦門子臭汗的小交警焦頭爛額地扯嗓子擺事實講道理地吼著讓這三位祖宗先把車挪走,捏著打火機擦了幾圈火苗,到底是拍拍褲腿搓了搓手,把煙別在了耳朵上頭,朝著爭執不休的嘈雜中央邁了一腳。
等到支援協調趕到,顧形頭昏腦漲地從人堆兒裡沾了一身的煙熏火燎晃回到案發現場門口,派出所負責走訪問詢周邊情況的陳銳也恰好攥著他卷角稀爛的小筆記本,提溜著兩顆還噁心得渾渾噩噩的小菜苗,整襟嚴肅地站定到了轉身迎上的顧形身前,正色斂眸地敬禮頷首。
陳銳已經四十後半,資歷夠老,早些年在刑偵煎熬得頭髮稀疏,這兩年又在派出所耗白了鬢角,鼻樑上方掛著老花眼鏡不苟言笑,搭眼盯著顧形那張神色複雜煩悶的臉瞧了幾秒,到底還是撈起了顧隊長執著地遞到他胳膊跟前的手,沉重地握住一搖。
站在樓梯臺階上探頭探腦的兩顆菜苗覷著眼跟前這點兒顯而易見的淵源不小,又揚起眉毛看向了老早就站在顧形身側,似乎跟陳銳也有些點頭交情的江陌,雙雙呆滯了半晌,緊忙跟在提步上前的陳銳屁股後頭,捅捅咕咕地挪蹭上前,一左一右地擠在她身旁,好奇問道:“師姐,這啥情況?”
江陌先沒搭茬兒,猶豫地覷了一眼似乎壓根兒沒有從她師父那兒聽說過調任派出所始末來由的周宥,稍微想了一會兒,言簡意賅地小聲說:“三年前師父調查斷手挖心案,陳警官也有參與其中。”
當初並行調查的兩起連環重案,何其舉步維艱。
江陌那會兒還掛著實習的警號在派出所裡調解柴米油鹽,早先只是能從內部公開的卷宗文件裡大致窺見個中的疑點艱難,查辦主理的諸位警官也不過是難得有需要派出所協助時一走一晃地掠過眼前。
直到紅樓案魏祺盛身陷混亂,江陌作為目擊證人和巡邏搭檔屢次接受問詢審查,這才在督查辦公室的門口,跟陳銳有過幾次稍顯正式的碰頭面談。
挖心案性質惡劣影響深遠,陳銳那時跟顧形分工一二,主要負責跟進這一起連環兇案,本來是指望著能借此機會憑著資歷輩分壓下稍顯年輕的顧形一頭,破了這個重大刑事案件爭取提拔警銜退居二線。
然而兩人的調查方向卻始終相悖,妥協艱難,顧形認定受害物件的選擇並非隨機,陳銳卻堅持形勢緊迫,撒網蹲守才能儘早解決當前沒有方向的止步不前,一來二去鬧騰到高局的辦公室裡面,評判利弊情況,末了敲定首要確保不會再有受害者出現——顧形面子上堅定聽從指揮,背地裡卻心有不甘地扒拉著受害人之間社會關係的算盤,分神溜號期間被陳銳逮了個正著,顧形無甚收穫稍顯理虧,只能老實地窩在陳銳身邊靜默蹲點,卻不成想就在暴雪紛揚的那天夜晚,錯過了顧影最後那一通無助絕望的哭喊。
此後挖心案戛然擱置,紅樓案也無跡可尋,陳銳因為決策失誤牽連深遠,主動擔下了帶隊顧形的責任,在接受調查之後提交了調職申請,以家中父母年邁為由調到了臨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