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他步履不停,緘默無語。
黑粉自有一套邏輯話術,說他作秀洗白,質問他這時候特意冒雨跑回江城是要雙向奔赴給那個十八歲心臟病歌迷看嗎?可惜斯人已逝,帶著遺憾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也看不見了。口口聲聲討伐林路郎心似鐵、冷漠無情,置龐大歌迷於不顧,如果真有心雙向奔赴,別拍電影了,多開幾場演唱會滿足歌迷的願望才是正能量偶像。
歌迷沉浸在無法言說的緘默氣氛中,一遍又一遍聽歌。
魏喜看完影片後,也久久緘默,想說的話已經寫給了他,那麼高的轉贊評,他應該能看見,他或許已經看見了。
山雨已來風滿樓,魔盒開啟,那些隱藏在深處的惡意張牙舞爪朝他狂湧而去,揮舞利刃狂妄歡暢。
一個十八歲的心臟病女孩病逝,卻能成為他們狂歡的屠刀,踏著帶走無數爛漫生命的心臟病與遺留下的活人心上的傷口,一起開出惡之花。
她多麼希望,她能夠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抵擋所有的群魔亂舞,謾罵詆毀,還有心臟病的傷痛。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分明隔得那麼遙遠,她卻能從他的周身感受到一種徹骨的涼意,冰肌玉骨的凜冽,像淡漠,更像張開羽翼頂天立地的守護。
她記得老師的話,他的爸爸也是心臟病去世的。
她垂眸凝望他拍給她看的那條家鄉的大江,淡煙疏水,無邊無際,要按下通話鍵的手指漸漸凝固了。
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對心臟病人極其不友好,加之情緒波動,魏喜的身體沒有抗住,在紐約才過了一個白日,晚飯後懨懨發起了燒。
李春曉看護女兒都有了經驗,一看她意興闌珊就查心率體溫,雖然只是低燒,魏晉陽和李春曉絲毫不敢大意,馬上連夜把她送來了醫院靜養,會診也是要來醫院的。
這一下,魏琪壓抑了一天的風風火火急性子,僅有的一點猶豫,怕刺激到自己的姐姐,也徹底沒了。
從飛機落地機場,收到令她高興得拿著手機原地蹦起的訊息,她的心情就飄飄蕩蕩,沒有平靜過,時刻左右搖擺,陷於天人交戰。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真愛無敵,陽光總在風雨後。
魏琪火速私下通風報信了。
這天一早,她又在病房振臂高呼:「姐,你快點聯絡林路哥哥吧!」
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江山劇組已經停工了,你那封『致深愛的林路先生』已經火爆全網了,網上都是歌迷跟著表白林路哥哥的聲音,不好的輿論都被全面壓下去了,連那些黑粉都銷聲匿跡了,你沒有必要再瞞著林路哥哥。就算影響他的工作又會怎樣?林路哥哥認為你是最重要的,你對他就是最重要的!愛本就是喜怒哀樂與共,相愛就要相守,你都接受他的求婚了,哪裡有未婚妻動手術不告訴未婚夫的?你以為你手術成功了再告訴他就是對他好嗎?林路哥哥很愛你,他如果知道了,只會自責自己不在你身邊。」
「你讓我在你手術的時候有任何意外,就給林路哥哥打電話,可是北城過來那麼遠,他又不是神仙能一個跟斗翻過來,他飛過來也要時間!再說你的手術肯定會順順利利,我們還有備選方案,你肯定會安安全全完成手術,那為什麼不讓他也等在手術室外,你出來第一眼就能看見他。」
魏喜想說,手術要麻醉,她出來的時候還沒清醒,就算林路等在外面,她也看不見他。可是嘴唇蠕動了兩下,終究沒說出口。
她半臥在雪白的病床上,耳畔迴蕩著魏琪中氣十足的活潑潑高音,抑揚頓挫喊著林路的名字,出聲提醒道:「你小聲一點,我們在醫院。」
「我說的是中文,有幾個人聽得懂!再說這醫院怎麼著也是全球排得上名號的專科大醫院,裝置這麼先進,心臟特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