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嶼嘆了口氣,提了提西褲,緩緩蹲在她身旁,「我在微信上說過,今天陪你來墓園。」
程葉輕別過臉,眼睫輕顫:「和你沒關係。」
「有關係,我很心疼,輕輕,我在這裡陪你。」
看著她小口吃蛋糕的樣子,楚佚嶼鏡片後的眼神更柔和:「還記得嗎?你高考前一天,我也是在這裡找到了你。」
程葉輕拿叉子的手猛地頓住。
父母的忌日是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
看完考場出來,她看到校外等候著的許多父母們臉上洋溢著激動欣慰的笑容,說著一大堆鼓勵的話。
她忍不住難過,沒有去和楚佚舟匯合,而獨自去了墓地。
那天也是突然下起了好大的雨,她站在雨裡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
頭頂意外出現一把傘,有人站在她身後為她撐傘。
楚佚嶼看她哭得滿臉淚水,微微俯身,心疼又無奈地說:「怎麼站在雨裡哭?感冒了身體怎麼辦?」
他那時應該在上大學,她抽噎著問他為什麼回來。
他用微粗糙的指腹溫柔又毫不冒犯地擦去她的眼淚,
「家裡有個小姑娘高考,請假回來給她加油。」
程葉輕知道他說的是自己,鼻子猛地一酸,又忍不住開始哭。
楚佚嶼哭笑不得:「如果需要一個擁抱,哥哥可以給你抱。」
「哥哥衣服也不貴,隨便擦。」
當時她還覺得這樣不合適,冷不丁就被楚佚嶼抱進了懷裡。
那個懷抱是乾燥的,溫暖的。
「哭吧,沒人看見的。」
「哭完之後打起精神,調整好狀態。叔叔阿姨肯定希望你好好考試,他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和別的父母一樣,期盼著你接下來的表現,他們都在保佑你。」
程葉輕慢慢回抱他,哭得太投入,並沒有發現另一道身影失魂落魄地躲起來。
十八歲那年,楚佚嶼找到她時,她站在墓前淋雨。
二十五歲這年,楚佚嶼找到她時,她蹲在墓前淋雨。
沒有人不嚮往璀璨奪目的光。
那時候,她是真的很感激他,也對他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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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佚嶼感受到她此時的脆弱,覺得這是一個緩和關係的好機會。
趁程葉輕收拾好蛋糕盒轉身時,他徑直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到懷中的馨香,楚佚嶼的心也驀地一軟。
「輕輕,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不合適,但我怕拖久了你就更抗拒我了。我在感情上是個比較木訥的人,我不會像小舟那樣討你歡心、逗你笑,我不知道如何回應你熱烈的感情。你小我三歲,以前我總覺得你還小,分不清對我的感情是崇拜還是愛,一直不敢答應你的追求。」
大雨砸在傘面,製造出扣人心絃的雨聲。
他寂寥著苦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分不清、看不透自己感情的人,是我。」
程葉輕皺眉,想從他懷裡出來,「你鬆開。」
楚佚嶼察覺到她的抗拒,又抱緊了她,心中忍不住苦澀,「輕輕先聽我說完好嗎?我說讓你等等我,是真心想和你有以後。之前是我錯了,輕輕,我不奢望你像以前那樣熱烈地喜歡我,起碼別這樣抗拒我,好嗎?」
可程葉輕還是推開了他。
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似是真的困惑,「為什麼你總在我即將放棄你的時候,回頭來挽回我?」
「對不起輕輕……」楚佚嶼心虛垂眼。
「追你太久,久到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因為喜歡你才追你,還是因為得不到的執念在追。」
「答案是什麼不重要了,」程葉輕看上去沒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