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舟慢笑,伸出冷白骨節分明的食指,點了點她耷拉的眼尾,唇角撩起,說話的尾音上揚不羈,好似渾然不信她嘴裡的話。
程葉輕揮開他的手,「我本來就很堅強。」
「那讓我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堅強。」話音剛落,楚佚舟毫無預兆地將臉湊上前。
速度太快,程葉輕一時間都忘了後退,愣在原地,看著眼前放大的那張她看了二十幾年的臉。
湊得近了,她才得以借著皎白淒淡的月光,發現楚佚舟臉上縱橫交錯的傷口,左右兩邊臉上都掛了彩,嘴角還慘兮兮地滲著血。
一看就知道剛才經歷過激烈的打鬥。
程葉輕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看過楚佚舟帶著一臉傷的樣子了
還是初中那會兒,他叛逆頑劣,天不怕地不怕,經常頂著一臉傷出現在她面前,磨著她要她給他處理傷口。
她的眼睛被他臉上的傷深深刺痛,逼得她擰起秀氣的眉,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她迫切地想伸手捧起他的臉仔細看看。
可是還沒摸到臉,她整個人就被楚佚舟急哄哄地抱進懷裡。
程葉輕身上還是生日會上那件單薄奢華的紅色吊帶裙,艷如玫瑰花瓣的裙擺,背後大面積鏤空,感受到絲絲涼意。
當楚佚舟一雙溫熱的大手毫無隔隙地按在她後背,涼意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楚佚舟手上滾燙的溫度。
親密的接觸,讓二人之間的溫度開始傳遞。
夜深人靜的郊區,天上一輪月,地上兩輛車。
樹娑,蟲鳴與呼吸聲。
四周仿若被按下了暫停鍵。
楚佚舟能感受到柔順的發擦過耳廓。
「看到了,」他的聲音在程葉輕耳畔響起,心疼和寵溺的語氣,一點點攻擊著她的心理防線,
「沒想到程輕輕居然真的那麼堅強啊。」
「楚佚舟,你別動,讓我看看。」程葉輕沒有忘記他臉上的傷,著急地推他的胸膛。
當她定睛看到楚佚舟被打破皮的嘴角,呼吸都放輕了,「你跟他動手了?」
楚佚舟扯唇輕蔑道:「嗯,揍了他一頓。」
「你這是揍人還是被揍啊?」
楚佚舟舔了舔嘴角破皮的位置,笑得痞浪散漫,「他傷得可比我重多了,心疼我啊?」
程葉輕目不轉睛地盯著蹲在她面前,故意笑得鬆懈的楚佚舟,剛才拼命壓抑,找不到發洩口的情緒莫名好像有了出口。
眼中不由自主地漸漸蓄起淚水,輕聲問:「楚佚舟,你疼不疼啊?」
楚佚舟看到她眼睛裡閃動的淚光,瞬間斂起臉上的笑容,認真應道:「不疼。」
「騙人,你以前找我上藥,一直喊疼。」
楚佚舟哭笑不得:「笨蛋,那是我想讓你對我好點,故意演的。不疼,真的。」
「楚佚舟。」程葉輕低頭企圖藏起淚涔涔的眼。
「嗯?」
她徐徐掀眼注視著楚佚舟,眼淚在月光下更顯晶瑩,「我現在想哭了。」
她話音剛落,楚佚舟毫不猶豫按著程葉輕的後腦勺,將她拉入懷裡。
斂起剛才在宴會上的一身戾氣,完全和她同仇敵愾:「大小姐想哭就哭唄,實在氣不過,大不了我待會兒回去再狠狠揍他一頓。」
程葉輕躲在他懷裡,哭聲漸起,一點都不怕他,還理所當然兇巴巴地指使他:
「必須揍,你聽見沒?」
楚佚舟無奈嘆息,藏起眼底的陰鷙,將她從懷裡拉出來。
一隻大手掌在她腦後,另一隻手輕柔替她擦去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