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風看著林大姐,有些不解地問道:“周家媳婦也就是文晚芙,她若是是個孤女,長大之後不願意當自梳女,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若只是千紅村長大的孤女,我們自然也不會攔著她婚配,可是大人文晚芙可是會珠繡啊”,林大姐說到珠繡,陡然提高了聲量。
她雙眼死死地盯著柳禾風,好像在質問她為何會理解文晚芙。
柳禾風被這雙含著冰霜的眼睛盯得有些害怕,她撇過臉有些辯解意味地道:“本官是有些不太瞭解,所以文晚芙會珠繡,是怎麼了呢?”
說實話,她這話問得也有些委屈,自己確實是不知道文晚芙會珠繡是什麼意味。
“剛剛是我口氣有些衝了,還請大人見諒”,林大姐聽到柳禾風的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與知縣大人說話,剛剛語氣實在是有些過激了。
她低著頭,深呼吸了幾口氣,壓抑住了心中又重新翻湧起來的情緒。
然後才開口解釋道:“在咱們千紅村,只有孤女才能有資格學珠繡,而且還得是孤女中不願成婚的。”
“這樣,才能確保咱們千紅村這個手藝不外傳,畢竟這可是咱們整個村子中最賺錢的一個活計了。”
林大姐說著,表情也多了幾分的落寞:“我是後來到的千紅村,也就沒有學到珠繡這個手藝,我也明白這個對於千紅村來說是有多重要。”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中陡然多了幾分狠厲:“可是這個文晚芙呢,當初為了學到珠繡的手藝,便裝作自己一直願意待著千紅村,結果才學會了沒兩日,她便跟著一個姓周的走了。”
林大姐說完,也沉默了下去,她垂著眸看向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柳禾風也沒有出聲打擾,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故事。
此前,她還只是以為周家媳婦會珠繡,千紅村的人也會珠繡,這只是巧合。
但是,誰曾想,這一切都是這個文晚芙的手筆。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文晚芙當初極力在掩飾自己會珠繡了。
一方面是當時千紅村失蹤之人眾多,這讓她有了一些膽怯之意。
另一方面,她估計自己的良心也有些受煎熬,畢竟她這手藝得來的不正。
還好,這個文晚芙還算是有些良心,沒有將這門手藝傳出去,絕了自梳女的這一個活路。
想著這裡,柳禾風搖了搖頭後,長嘆了一口氣。
“哎我這是年紀大了嗎,怎麼盡說這些話”,林大姐悄悄別過頭去,抹了眼角的淚珠,才又轉過來自嘲道:“大人還是看畫吧,是我說岔了。”
林大姐越過了這個話題,柳禾風也只好不再提及,而是順著她的話說起了眼前的這副珠繡。
“林大姐,你們送來的這副珠繡工藝是極好的,看著也頗為華貴大氣,本官會將它作為荔縣萬壽節賀禮呈上的”,她看著林大姐道。
聽到這話,林大姐才勉強地扯起一邊的嘴角:“好好,多謝大人賞識,我在這裡謝過大人了。”
說著她的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她抹了一把淚後笑道:“哎呀,我這不爭氣的眼淚又流出來了,讓大人見笑了。”
柳禾風笑著擺了擺手後:“林大姐不必如此。”
說著,她手上也沒停地收起了珠繡。
這一副大的珠繡,被她仔細地摺疊了,又放回了拿給灰色的布上。
“既然已經把珠繡送過來了,那我這就先走了。”
林大姐腳還定在原地,雙手不斷搓著,嘴裡卻這樣說道。
柳禾風當即便心領神會,這是變相提醒著自己這個知縣趕緊給報酬。
“何柏”,她朝著外面高喊了一聲,隨後風荷堂的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