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中沒有神識侵入的跡象,沉岫雲卻不敢斷定那只是一個簡單的夢境。
“那便好。”
顏修齊見她無恙,重新躺在她身側,一隻手卻握住她的手不放,聽見她說沒事,墨瞳微闔,沉默不語。
他目不能視,卻極注意她的動靜,沉岫雲困急了睡過去,他便老老實實將她攏在懷裡,直到她呼吸急促,夢魘一般渾身發冷,他便急急忙忙將她叫了起來。
她不願對他訴說,就算是這樣一個噩夢。
“顏修齊”本就不被她信任,“靈玄真君大弟子”亦是,他再次睜開眼,眼神昏沉,也不知沉岫雲現在是何種心情,無意識的用指尖摩挲她的掌紋。
無妨,即使是作為遒玉閣的孌寵也好,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只要她還能被這具殘廢的身體哄騙,他不再是華光宗風光無限的顏修齊,而是她腳下心甘情願的階下囚。
但若是連這孌寵的位置都有人覬覦……顏修齊深吸一口氣,暗自皺起了眉。他無法忽視池不苦看向沉岫雲的目光,遒玉閣對她的關注,就連晏奎對她的傳召,都讓他感到無比的厭煩。
應道紀憤怒的俊臉仍然歷歷在目,靈玄真君的怒火,即便是隔斷了夢境也依然如鯁在喉,彷彿下一刻就能取人性命。
“你和修齊做了什麼?”
她想起應道紀的厲聲質問,掌心的疼痛喚回來她神遊天外的意思,她看向躺在身側的人。或許是情事之後的懶怠,他只草草裹了一件褻衣,剛剛的擔心顯然不是假裝,及腰的長髮凌亂,不難看出他的慌亂。
“顏修齊。”
她突發奇想的問:
“若是應道紀來找你,”
“你會和他走嗎?”
她問完便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根本不用考慮答案的問題,仇敵與師尊,邪魔與正道,孰輕孰重,難道還有人分不清嗎?
她很少做這樣自討沒趣的事,些許是顏修齊是她在這個世界誤打誤撞相處了太久的人,給了她太多錯覺,才讓她說出這樣討嫌的話。
“我不走。”
室內沉靜,連半點風聲也無,男子的聲音便格外擲地有聲,像玉石叮噹,驚得沉岫雲側目。
說這話的時候,他表情嚴肅得厲害,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靠,血雨堂幾日留下的傷疤和消瘦被遒玉閣養好了許多,她的掌心被他按在胸部的肌肉,跟隨他的呼吸起伏,他的面板白皙柔嫩,骨骼卻精壯,附著一層柔軟的汗意。
“我不走,姐姐。”
他又補上一句,無神的眼瞳和她對視,微不可見的搖頭。
沉岫雲卻不信他。
她只以為顏修齊是人在屋簷下,為她這個無厘頭的問題扯個小謊哄她高興而已。兩人之間的信任,早就在沉岫雲與沉修齊的相互欺騙之間消弭了。
“好。”
室內再次陷入寂靜,沉岫雲率先退後一步,閉上了眼,顏修齊動了動唇,聽出她話中的敷衍,想要補充,卻聽見她的呼吸聲已經變得平緩。
她只是不願意再說話。
他清楚的明白了這點,也清楚沉岫雲的性子,便徹底閉上了嘴。
只要他稟報師尊,沉岫雲並不是傳聞中冷漠無情的女魔頭,她曾救了他的性命,他也心悅與她,師尊一定會理解,不再阻撓的。
來日方長。
他這般想著,凡人身軀後知後覺的疲累湧上來,便順勢與她一同睡了過去。
不知為何,去往天香樓的路封了幾日,晏奎也派人告訴她暫時不用再去,等到沉岫雲再去天香樓,已經是三日以後。
宿殷似乎也剛剛去往某處,臉色不大好看,比之前還要更少幾分血色。看見她卻一下子燦爛起來,拉著她往閨房裡“鑑賞”那幅丹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