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師皮爾森得意地笑著,紅色燈光照在他的金耳環和大金牙上。&ldo;可不是,那場惡臭一過去,那個狗屁學者傑弗里斯可就倒了大黴了。恐龍馬洛裡在那場訴訟裡的確出力不少。他就是一個天性高貴的人。很了不起啊。&rdo;
&ldo;我看過那隻雷龍,&rdo;學徒大衛&iddot;沃勒興奮地說,&ldo;那東西可真壯觀!&rdo;
&ldo;1854年他們挖出象牙化石那會兒,我自己也在那口井工作。&rdo;技師皮爾森坐在鑽井杆第二層,屁股底下墊著粗麻布和椰殼纖維材料的防水墊,穿著膠鞋的腳來回晃蕩著。他挪動了一下位置,從挖掘工具裡刨出一瓶香檳酒出來。&ldo;這是法國貨,大衛小夥計。你頭回下井,一定得嘗嘗這個。&rdo;
&ldo;這個不合適吧,先生?操作規則上說不讓我們在井下喝酒。&rdo;
皮爾森扭開軟木瓶塞,沒有響聲,也沒有任何泡沫冒出來。他裝作沒看見。&ldo;去他的,孩子。這可是你頭回下井。再不會有第二個第一次了。&rdo;皮爾森把水杯裡糖糊一樣的殘茶倒掉,倒了滿滿一杯香檳。&ldo;這都沒什麼酒味兒了。&rdo;學徒沃勒抱怨著。
皮爾森哈哈大笑,揉著自己胖鼻頭上一根凸出的血管:&ldo;孩子,這是加過壓的酒。你等會兒多喝點兒,酒一下肚,酒勁兒馬上就會上來。到時候你放屁會跟公牛一個樣。&rdo;
學徒沃勒小心翼翼地繼續小口喝酒,頭頂一個鐵鈴鐺突然響起。&ldo;協會檢查的人要來了。&rdo;皮爾森說著趕緊擰上酒瓶,藏回布袋裡,把杯子裡剩下的酒大口喝下去,抹了抹嘴。
一個子彈形的鐵籠降下來,像煤礦中的升降梯一樣緩慢,擠過厚厚的打蠟牛皮圍繞的空間,鐵籠落地時傳來嘶鳴聲和咯吱聲。
裡面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專案總工頭,戴著頭盔、挖掘工具,穿著皮裙。跟他同行的那人拎著一盞銅提燈,身材高大頭髮灰白,身穿黑色燕尾服,戴錦緞圍巾,考究的禮帽外面裹了一塊黑紗喪章,在隧道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他頸部佩戴著鴿子蛋那麼大一顆鑽石,或者也許是紅寶石。跟工頭一樣,他腳上也穿著長長的印度膠鞋。
&ldo;是光榮引退的礦工大師。&rdo;皮爾森驚嘆了一口氣說道,馬上就站了起來,沃勒也隨後跳了起來。
兩人肅然而立,大師從他們腳下的通道經過,沿著通道走向挖掘機的巨大工作面。大師沒有抬頭,也沒有理會高空站立的兩個人,只是用酷酷的權威語調跟工頭討論著什麼。他檢查了機器上的螺栓、介面,藉助提燈牛眼形的燈柱四處檢視。提燈沒有把手,大師直接把它掛在了衣袖裡突出的鐵鉤上,那一側的袖子空空如也。
&ldo;到這裡穿成這副樣子,好奇怪呀,不是嗎?&rdo;年輕的沃勒說。
&ldo;他還在服喪。&rdo;皮爾森小聲說。
&ldo;哦。&rdo;學徒說著,等大師走遠了又問,&ldo;還沒完呀?&rdo;
&ldo;因為他跟拜倫爵士實在是太熟悉了,大師真的跟他很熟。他還認識巴貝奇爵士呢!在動盪年代他們就認識,那時候兩位爵士還在逃避威靈頓手下託利黨警察的追捕呢!他們那時候也沒有什麼爵位‐‐至少是沒有現在激進黨承認的爵位。那時他們只是叛亂者、煽動家之類的人物,還被政府懸賞緝拿。曾有一次,大師幫他們藏身地下,後來那裡還成了激進黨的一個常設總部機關。激進黨爵士們始終沒有忘記大師為他們提供的協助,所以我們工會才成了激進黨時代規模最大的工會。&rdo;
&ldo;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