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沒有不舒服的?」他用擔憂的目光端詳著沈言的臉。
沈言卻是沉默著一聲不發,眼眸中一片死寂。
等了很久,他終於開口,喉嚨中一片疼痛,「沒有。」
「我睡了多久?」
顧晟添用毛巾輕輕地擦拭著沈言的額角,「三天。」
窗外的陽光照亮了房間,也讓沈言看清了顧晟添眼下的青黑。
這三天,他陷在了無數個夢魘中,每一次脫離只會讓他進入另一片黑暗。
沈言夢到了童年的夏夜,枕著母親的手臂看月亮;
「媽媽,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而我只有媽媽?」
母親的眼底是抹不開的憂傷,但她還是會帶著笑意地抱住小小的他:「你有爸爸啊。」
「他肯定不愛我……」沈言嘟著腮幫悶聲說道。
母親點了點他的額頭,「傻瓜,你的爸爸很愛你。」
「那他怎麼不過來找我們?」
「他只是不知道……」
沈言睡了三天,這些天的意志消沉使得他越發瘦削,顧晟添不禁緊皺起眉毛,「又瘦了。」
沈言收回思緒,看著面前的男人,緩緩抬手撫上了他的眉角,「別皺眉。」
在他快要放下手時,後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溫熱的掌心攏住了沈言的手指。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對父親是什麼情感,我的童年裡沒有他。」沈言突然開口:「就算我去了國外,我也一度認為他對我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
「在這些天裡,我想了很多,從我和他第一次見面到我親眼看見他痛苦地倒下,我發現他一直在彌補他對我的虧欠,只是用了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法。」
說著,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輕輕滑落。
顧晟添安靜地聽著,半晌抹去了沈言臉頰上的淚珠。
「我剛到沈家,他就更加努力地工作,想讓沈氏在市場上更好地立足,卻沒有注意沈琅清對我的欺侮;後來他為了保護我將我送出了國,可是我固執地將自己封鎖在了黑暗中……」沈言輕笑一聲,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其實當我知道父親死了的時候,我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啊,又一個愛我的人不在了。」他又補充道:「網上的人只相信謠言,那些說喜歡我的只是喜歡我的皮,我是生是死他們都不在意。」
「所以這些天,我就想:要不就這麼死了吧,剛好可以和爸媽相見……」
「沈言。」沒等沈言說完,顧晟添就沉聲打斷了他。
沈言抬眼望向他,後者目光專註:「你還有我。」
「我一直很擔心你,害怕你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顧晟添輕輕撥出一口氣,「過去的時光裡,我從沒有愛上誰,也沒有對任何人心動過。」
「自從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你,我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向你靠近。看你悲傷,我會難過;看你受傷,我會心疼;看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真的都快嫉妒的發瘋。」
顧晟添伸手,將沈言的頭髮輕輕繞到耳後,「我很喜歡跳舞時的你,在舞臺上你光彩奪目,就是我唯一的星星。」
「我說過『你不孤獨』。」顧晟添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一直陪著你。」
從現在到將來。
無論你是開心或悲傷,我都希望你知道:
有一個人,永遠愛你。
聽完這些話,沈言沒有動,視線落在顧晟添的臉上。
半晌,他欺身靠近,輕輕地在顧晟添的臉頰吻了一下。
這是一個如羽毛般輕柔的吻。
沈言的身體有些顫抖,同時他環住了顧晟添的腰,將臉埋在了男人懷裡。
臥室裡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