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望著幼弟怔怔出神,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那頂著橘子的內侍元寶身後,而沈宜昭還未發現她,手裡的彈弓拉滿,直朝著元寶頭上的橘子而去,元寶許是被打得有了經驗,直接一個彎腰,於是那彈弓上的石子竟朝著沈宜安的眼睛射來。
「哎呀,完了。」對面的沈宜昭臉都嚇白了。
沈宜安看見一個黑色的圓點飛向自己,她只來得及閉上眼睛,就在這時,一隻溫暖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是聞人決替她擋了這一下。
怔愣片刻,她拿下聞人決的手,看他手背上紅了一塊,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只得關心道:「將軍沒事吧?」
聞人決收回手,道:「無礙。」
沈宜昭眼看著姐夫出手迅疾,擋了這一下,心道好險,若不是今日有他跟著,自己可就闖大禍了。
他捧著彈弓臉色蒼白地小跑過來,站在沈宜安面前不知所措:「長,長姐,朕錯了。」
若換做從前,沈宜安一定冷下臉色,將弟弟教訓一番,再讓柳大學士給他佈置更多的功課。曾經她盼著幼弟能做好一個帝王,對他嚴加要求,可如今她卻再沒有那份心力催他上進了,不僅如此,為了他平安的活著,最好多多玩樂。
沈宜安嘆了聲氣,接過他手中的彈弓看了看,又還給他,道:「陛下,玩鬧可以,當心別傷了人。」
沈宜昭連忙搖頭:「不不不,朕再也不敢了,朕這就扔了。」
他像往常一樣飛快地認錯,說完才察覺不對,長姐方才說什麼?玩鬧可以?他一定是在做夢,要不就是長姐中邪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長姐後面有更厲害的懲罰等著他。
沈宜昭苦著臉,淚在眼睛裡打轉:「長姐,能不能不抄書?」
他最怕沈宜安冷冷淡淡的指著一篇文章,告訴他抄一百遍。
沈宜安見他怕成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心,於是悄聲對他說:「陛下,快去坐好,今日是大都督拜見新君。」
見她這般,沈宜昭倒是想多了,原來是新姐夫在,難怪長姐跟轉了性子似的,他犯了錯也不罰他,新姐夫真是個福星,初次見面就給他擋了災。
沈宜昭闆闆正正在龍椅上坐好,目光在聞人決身上來回打量,同時心中品評:長得不錯,劍眉星目,還算配得上他姐姐。身材也壯,聽說功夫很好,能赤手空拳打倒幾十個壯漢。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盯著長姐看,應該很喜歡她。
沈宜昭心中鬆了口氣,幸好,長姐這冷冰冰的性子,能有人忍得了,還很喜歡她,真是不容易。
他感同身受,對著底下叩拜的聞人決說道:「姐夫快請起。」
聞人決挑了挑眉,不知為何,他在這位年幼的新君臉上看出了同情。
他們在太極殿不過待了一炷香的時間,壽寧宮便遣了宮女來問,於是沈宜安又帶著聞人決去拜見郭太后。
到了壽寧宮才知道,今日紀王妃也進宮了,沈宜安望著面前的宮殿,突然想起前世那隻冷箭,心口竟也跟著隱隱作痛,她不禁停下腳步,深深呼吸。聞人決此時虛攬著她肩,問:「你怎麼了?」
沈宜安緩了緩才回答:「沒什麼。」她的聲音分外冷清,似乎要把聞人決連同他的關心一起隔絕在外。
兩人走進正殿,郭太后和紀王妃正有說有笑,見到他們來了,郭太后笑意盈盈道:「宜安回來了,今日你回門,哀家就把紀王妃也叫來了,你們也許久沒好好說話了。」
眼前這兩個,都是至親之人,沈宜安看見她們,便將剛才那陣心痛忘了,微微一笑道:「聽說皇叔帶瑾哥哥去狩獵了,怪道姨母如此清閒。」
自醒來後,聞人決見到的大多是冷漠疏離的她,直到剛剛沈宜安這一笑,他才知道原來她還有這樣一面,語氣輕鬆調皮,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