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眼皮卻無法睜開,像是遭遇了鬼壓床。他用盡全力將注意力集中到四肢,想要脫離這種沉睡狀態,意識一直牢牢地保持清醒。
……不可能,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離明月……
……離明月不會背叛他……如果連離明月都會背叛他……
那他……
不會的,不會的……
蘇明安用盡全力地掙扎,精神一直牢牢堅守戰線。他重重地呼吸著,和自己的睏意瘋狂作著鬥爭,直到——
“……!”
猛地睜開眼,蘇明安終於突破了眼皮的限制,坐了起來。幸好他之前足夠警醒,只是稍微閉了閉眼,還沒來得及陷入更深的放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最安全、最令人安心,也是唯一讓他信任的地方也會有陷阱。如果真的一覺不醒,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側過頭。
——房門,敞開著。
鮮花的陰影之間,門外是美麗的藍色滿月。它低垂於湖泊與天際的交界,彷彿一輪播灑銀輝的玉盤,月光順著大開的房門灑落。
白衣主教站在門口,泛著月光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猶如一抹凝固的月輝,他似乎剛剛推開門。與蘇明安對視上時,他的眼中出現了錯愕,似乎沒想到蘇明安會醒來。
“……文……明安。你怎麼醒著?”離明月說。
“……為什麼。”蘇明安的聲音很冷靜。但如果仔細聆聽,聲音中有微不可察的顫抖。
為什麼,會這樣。
告訴我,鮮花從何而來。鮮花不可能出自稻亞城,是誰送給你的。
是誰,能夠擁有這麼新鮮的鮮花,你又是為了什麼,獲得了祂的鮮花,你們交流了什麼。
蘇明安早已習慣了陷阱,也早已習慣了被人針對。可是,這麼柔軟而溫暖的床鋪,這座熟悉而安全的教堂……是他唯一不想懷疑的地方。所以他在看到床頭鮮花的那一刻,甚至直接忽略了它的不合理,他下意識想相信這裡,如果不是他懷疑的本能……
他就不會醒來。
如果他不醒來,他大概也不會看到離明月的推門。
“我……”離明月開口。
但下一瞬間,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淡漠,開口道:
“——你不喜歡我的鮮花嗎?”
蘇明安在聽到這無機質語氣的一瞬間,意識到神靈此時附身了離明月。
雖然離明月庇護著稻亞城,神諭無法插手稻亞城,但貌似神靈一直可以附身離明月,他們之間也許有某種聯絡。但他們之間的差別也很明顯,以至於眼神一變,蘇明安就能感覺出來。
“神靈,你如果真有苦衷,可以與我說。如果你有什麼無法對抗的敵人,也可以告訴我。”蘇明安的聲音已經有些破音,揪緊了被單:“不要——不要再這樣了。”
不要再無處不在。
不要再動不動出現在我身邊,傷害我身邊的人。不要再以為我好的名義,處處阻攔我。
神靈卻搖了搖頭:“也許是第九世界的霖光給了你什麼誤會,讓你以為每個人都有苦衷。很遺憾我不是他那樣的人,我針對你,也只是想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阻止你送死罷了。如果你死了,我會損失利益,僅此而已。”
“我參加塔,就是送死?以至於你要讓我一直待在你身邊,以至於你要用各種手段讓我失能?”蘇明安低聲說。
這些天來,神靈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就連愛麗絲都是神靈的陷阱,他已經有過數次差點死局的情況。哪怕在第八世界最絕望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難熬。
聽著他有些破音的話,神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