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額頭疼得厲害,於是抬手揉著。
興安把撿起的紙放上桌案,然後點了燈,整間書房明亮起來。
“公子今日回儲安院嗎?”興安問,然後想將那摞紙張順理清楚,便拿著一張張的對照。
不出所料,賀勘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那摞文志,眼睛一瞬不瞬,不知道在想什麼。
興安頭疼,這些文志他根本理不清,哪怕一張張的鋪開對比,仍然找不出頭尾。
“若是她,應當整理得很快。”不期然,賀勘清淡的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興安沒聽清楚,問了聲:“公子你說誰?”
賀勘沒有再說話,只是重重一嘆。
想起孟元元走的時候,他說的最後那句話,她可以留下來。那麼她能聽進去嗎?會留下嗎?
家僕端著銅盆進來,放在牆角的盆架上。盆中盛著熱水,熱氣嫋嫋。
見狀,興安正好放下紙張,說去外面提水壺,反正這些文志他是沒有辦法的。
他放下手裡活計,快步到了院子,從家僕手中接過涼水壺,然後自己提著回到書房中。剛到了內間外,只聽到裡面哐噹一聲。
興安趕緊進了內間,一看地上的銅盆還在翻滾,撒了滿地的水,地磚上冒著蒸騰的熱氣。
而他那位向來矜貴的公子,此時呆站在牆角處,衣袍溼了大半……
興安腦袋嗡的一聲,用腳趾頭也能想出剛才發生了什麼。賀勘去盆架前洗手,手伸進銅盆中還沒有兌好的熱水裡。
“公子,你沒事罷?這是熱水啊。”興安放下涼水壺,幾步到了賀勘身邊,隨後看見了人端在腰前的左手,已經開始發紅。
這洗手前就沒看見水冒氣嗎?還往裡伸?他趕緊吆喝著外面的家僕,請郎中,拿藥膏。
安靜的書房,此時詭異的熱鬧了起來。
賀勘低頭看眼火辣辣的手,似乎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這幾日做什麼都不順,丟了魂兒一樣。
。
相比於清湖那邊書房的“熱鬧”,輕雲苑就寧靜許多。
孟元元將婆子丫鬟打發出去,自己拉著秦淑慧說話。賀勘那邊說清了,現在也該同小姑說清楚。
見到她認真的樣子,秦淑慧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話比平時少了許多。
“我過兩日要去一趟郜家,”孟元元先開了口,往秦淑慧臉上看了看,見著人還算平靜,就繼續道,“上次與你說的古先生,他從鄉下回來了,我想去見他。等問過他我父親的事,後面我就會走。”
說到這兒,她心口一悶,生出些許不捨。
秦淑慧現在胖了些,臉兒圓潤不少,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嫂嫂,可是你找不到爹爹怎麼辦?會回來嗎?”
“不會。”孟元元笑著搖頭,這裡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秦淑慧臉上立時掛上失落,心中實實在在的對嫂嫂捨不得:“沒有嫂嫂,淑慧不會有今天。”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很是難過,對她最好的人要離開了。
“有機會,我會回來看看我們慧孃的。”孟元元攬住小姑,將人抱住,腮頰貼上人的發頂,聲音輕柔,“好好照顧自己。”
秦淑慧嗯了聲,再也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翌日,天放晴了些,幾片雲彩飄在天空,點綴著一片湛藍。
趙家夫人小姐要啟程回河東路隆德府,秦淑慧與趙小姐交好,過去了人那邊送行。
現已經去了一個時辰,還未回來。
孟元元在院中無事,乾脆走去假山那處岔道口,等秦淑慧回來。
到了假山處,她想起頭次來賀府的時候,那時候總覺得這座府邸深重而冰冷。
剛站下沒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