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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
「風鈴響了那!啊你們的爸爸要回來了沒?」自從父親死去十年後,母親每逢夏日就會跟我們開這個玩笑。「爸不會回來啦,他可是個工作狂呢。」而我和弟弟永瑁也總這樣回她。
以前,父親工作繁忙,為了打理他與母親共同開創的事業,他總東奔西走、很少回家。這樣的父親,每逢五月總會抽空與我們團聚,而且每當他回來,門前的風鈴就會響,他總說:「有好妻子的男人,走路有風!」
「叮叮」
今年的風鈴響了,但母親帶著奇怪的表情。
「你們的爸爸怎麼沒有回家?」
我和永瑁馬上感覺不太對勁。
「媽,爸他是不會回來的啦!」永瑁說。
「啊?他以前不是都這個時候回來嗎?」
「……」我震驚了一下。
「阿瑁,我們去房間談談。」我低聲跟永瑁說。哄了一下媽,然後帶著永瑁進房間。
「媽失智了。她最近的行為都怪怪的,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帶她去看醫生。」我對永瑁說。
「嗯……我明天向公司請假,我們帶她去看醫生。」
「永純小姐和永瑁先生,你們的母親確診為失智症。」醫師這樣對我們說。
那天,從醫院回家後,雖然我們早知道可能發生這種事,但我們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不知道媽最後會不會忘了我們還有爸……」永瑁有點哽咽的說。本來想安慰他的我,發現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我也是這麼擔心的。「不會的,我們這麼常陪她,她不會忘記我們的。」整理一下情緒後,我對他說。
從那之後,我發誓以後決不在工作時閉關、鎖房門,一定要好好陪著媽。
「阿純啊!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眼鏡啊?」媽問我。
「在客廳桌上!」我在房間大聲喊。
又過了三十分鐘。
「你有看到廚房紙巾嗎?」媽在廚房東翻西找後問我。
我走進廚房,廚房紙巾就在最大的那張桌子上。「在這裡。」我隨手拿起,遞給了媽。
「啊哈哈,剛找都找不到那,感謝!」媽向我道謝。「欸?啊我要這個幹嘛?」她又把它放下,隨手放在了流理臺。
「媽,紙巾是放這裡的。」我把紙巾放回原本的位置,對她說。
「啊放哪都沒差啦!」媽直接走出廚房。
媽真的變了,以前都是她叫我們東西要放在固定位置的,但她現在似乎不太在意。
「阿瑁啊!你以前是讀哪個大學啊?」我聽媽今天問阿瑁十幾次了。
「媽,我來跟你說說我以前在學校有多風光吧!」阿瑁放下手邊公事,打算直接扯開話題。於是阿瑁和媽說故事說了一個下午,然後吃完晚飯後,還說要帶她去外面走走。
「不要啦!外面很多壞人,像我上次看到隔壁鄰居凶神惡煞的,還想拿那個……呃……那個澆花的東西打我那!很恐怖的!你們也小心一點。」媽說的話讓我們很訝異,因為從以前,媽就喜歡去公園,跟鄰居們聊天。而且媽說的那位鄰居,以前還跟媽是很好的朋友。
我們對媽的改變感到有點難過。
她剩下的記憶,就像她那蒼白且逐漸變少的頭髮一樣,慢慢的褪色與消失。
「叮叮」
「……」夏天的風鈴響了,但媽什麼都沒說,只是像平常一樣,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媽該不會忘記爸了吧?
「媽?爸今年可能會回來喔?」永瑁也發覺不對勁,於是試探一下媽。
「爸爸?你們的爸爸?」媽的臉上充滿疑惑。那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