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味,軍中沒人能聞得出來。
但戰嶽卻似乎知道。
方時初也是後來根據記憶裡的香味,在天下多加尋訪,後來才得知那香名叫“月支香”。
至於筆跡,也是他回京之後,幫著料理將軍的後事,與國公府有些接觸,才偶然得知。
那時的他也沒想到,那竟然是忠勇公續絃妻的筆跡。
用續絃妻的筆跡,寫來一封只有夫妻二人才知道的、帶有月支香的情報密信!
怪不得那段時日的忠勇公,跟以前相比,有諸多反常!
讀到這裡,泰成帝丟下那份書帛,看向跪在地上的戰洵夜:“所以呢,因為一份手書,你就要把你爹的事情,重新搬出來翻案?”
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
一旁的李德全瞧著,面色有些凝重,隱約覺得皇上是不想翻案的。
忠勇公的事已了。
與東胡也已經簽訂劃邊協議。
所有一切都塵埃落定。
皇上對戰嶽的那些愧疚,也都一同補償給了戰洵夜。
何必還要舊事重提呢?
有些事,得過且過,就讓它過去了。
何必事事清明。
戰洵夜向皇帝再次俯身跪拜,而後正色道:“臣懇求陛下翻案,我爹的死,牽涉東胡、燕赤兩國,這封密信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求陛下一定要揪出幕後黑手,還我爹一個清白!”
泰成帝皺著眉:“現在你爹有何不清白?!他是當世英雄,戰死沙場,有千萬百姓敬仰!你現在這樣,就是要把這些醜事都翻到檯面上!讓他被萬民唾罵,這樣你就開心了?”
戰洵夜搖了搖頭:“請陛下準允!我爹死前疑點重重,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臣認為,臣之所想,亦是父親所想。”
說完,御書房沉寂了好一陣。
似乎有無形的壓迫,懸浮在上空,讓人不敢大聲喘氣。
良久,才聽見泰成帝面色不善地說:“若是朕說,不允呢?”
戰洵夜低著頭,眸色晦暗不明。
“一份方時初的自白手書,就能當做證據了?戚明和你的繼母,你不是有手段能夠料理他們嗎?你還要怎樣?”泰成帝揹著手,隱隱有些慍怒。
戰洵夜面色而不改,只是將手邊的一左一右兩個盒子向前推了推,然後才說。
“左邊是臣從高氏手裡拿的,帶有月支香的素箋。右邊是從兵部府衙拿的,先父的遺物。”
泰成帝蹙眉:“你想說什麼?”
戰洵夜緩緩道:“那封帶有月支香的密報,就存於先父的遺物之中。陛下難道連拿出來對比一番,都嫌麻煩嗎?”
泰成帝一噎,抄起手邊的茶杯,兜頭扔了過去,隨後道:“你這樣步步緊逼,到底是為何!”
戰洵夜沒躲,茶杯落地,磕到地毯上,並未碎裂,只是茶水四濺,隨後在地上翻滾一圈便已停下。
他甚至還分出閒情雅緻來,將那兩個箱子向後避了避,躲開那四濺的水花。
戰洵夜沉聲道:“臣只是想要一個真相。”
“朕給不了你真相!來人!將他拖走!”泰成帝一聲令下。
這時,門外太監高聲通報道。
“六皇子到。”
泰成帝抬頭,便見六皇子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他有些怔忪,明明幾個月前大殿上宣佈南巡人選時,老六的面容還稍顯稚嫩。
可如今,才過去幾個月,他卻彷彿像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他長高了,渾身氣度也與先前大不一樣。
是以前裝的,還是他本來就是這樣?
泰成帝正疑惑著,蕭霽便來到戰洵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