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是指安母。
廚房裡,安母在洗碗。除了她,還有另外的幾個婦人在幫忙。
柯祺走近叫了一聲“嬸子”。
見柯祺似乎有話要說,安母三兩下洗了手,在圍裙上擦乾了,領著柯祺走到角落裡。
柯祺壓低了聲音,說:“姨娘當初是因為長得像先夫人,才有機會進慶陽侯府的。這事兒一直是繼夫人心上的一根刺……唉,姨娘去得早,其實府里人一直對謝哥哥瞞了姨娘的事。”他這話說得真真假假,雖說對不起張氏,甩了一口莫須有的鍋給她,但為了套話,他也只能在心裡對張氏說聲抱歉了。
安母果然順著柯祺的話腦補了很多,眼睛微微紅了,道:“鈺姐兒當初肯定很不容易。”她想到了戲文裡的妻妾紛爭,把張氏想成了那種特別兇惡的人物,甚至覺得江鈺的早逝都有可能是張氏害的。
柯祺又說:“……謝哥哥雖還被人叫一聲四爺,其實已經從府裡搬出來了。”
安母又不知道腦補了什麼,道:“這又是何必!再如何看鈺姐兒不順眼,她都死了,也該一了百了了啊,為何還要作踐了哥兒去!唉,哥兒是好哥兒,是鈺姐兒拖累他了。鈺姐兒……她是怎麼去的?”
“生謝哥哥的時候……”柯祺試探著說。他故意在這句話裡省略了主語。
安母惡狠狠地咬了下牙齒,道:“是了,繼夫人原本就看鈺姐兒不順眼,若鈺姐兒一直沒有孩子也就算了,偏偏侯爺將一個哥兒記在了鈺姐兒的名下……”要不然,鈺姐兒怎麼在花一樣的年紀就去了?
柯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順著他說的話,安母都想不到江鈺是難產而亡的,反而覺得是因為江鈺得了別人生的兒子才被主母害了。所以,安母前面說的那句“不可能是江鈺的兒子”不是“不可能這麼巧就是江鈺的兒子”的意思,而是“江鈺不可能生兒子”的意思。那麼,她為何認定了江鈺不能生兒子呢?
涉及了謝瑾華的身世,柯祺肯定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柯祺想了想,繼續半遮半掩地說:“嬸孃,謝哥哥一直以為自己就是江姨娘生的……”
安母愣了一下,道:“這、這樣啊……”
人人都會有自己的私心。安母已經認定了謝瑾華是別的什麼丫鬟妾侍生的兒子卻記在了江鈺名下這一點,而現在江鈺早已經離世了,安母肯定是希望謝瑾華能看重江鈺這個養母的。如此,江老秀才也能得著一點外孫的祭祀,不是?再說,這些都是貴人府裡十幾年前的舊事了,哪裡用得著她多嘴?
“嬸子,這事兒還有誰知道?以後謝哥哥還要到村裡常來常往,若是被人說嘴了……”柯祺又說。
安母連忙道:“你放心,只要我不多嘴,別人肯定都以為那就是鈺姐兒自己生的孩子。鈺姐兒出生時,是我婆婆接的生,那時我剛剛生了姑娘,是我給我婆婆打得下手。我們這些年都沒有對外說過。”
安母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被套話了,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個乾淨。
安學友上面還有一哥一姐,安母生安學友時已經年齡不小了。這時候嬰兒的夭折率很高,安學友的哥哥並沒有養活,安家就只有安學友一個男丁。江鈺出生時,安母估計是剛剛嫁到安家還沒兩年。
柯祺微微眯了下眼睛。
聽安母這話裡的意思,江鈺應該是有什麼天生的缺陷。柯祺知道有一種人被稱之為“石女”,石女大致上分兩種。一種是外部器官正常,但是沒有子宮和卵巢,於是不會來例假,也不能生孩子。還有一種是外部器官就發育得不好,雖然能平安長大,但無法進行正常的性生活。江鈺應該屬於後一種。
而事實正如柯祺猜的這樣。
好在安家的兩位女人嘴巴都很嚴,且她們都有著慈悲心腸。她們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