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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善記》中的哭戲當然就由原配承包了。她要哭得慘,哭得痛徹心扉,才好對看客們討賞啊。
原配一哭,賈善人就更顯得假了。
《行善記》的最高明之處在於柯祺並沒有刻意醜化賈善人。哪怕是郝大善人親自來聽戲,等他聽完後,他也只能說,對對,我就是戲文裡唱的這樣的。然而,待這出戏火起來,賈善人肯定是娶不到繼室了。再或者說,若等大家聽完戲,還願意上趕著把姐妹、女兒嫁給賈善人,那也是他們該著了。
聽戲的人還不知道其中的種種深意,只聽說是劉家的外甥媳婦主動掏錢為大家包的戲,村民們不用自己湊錢就能免費聽到戲了,這回再也沒有人說那外甥媳婦是懶貨,反而要贊外甥媳婦行事大方。
當然,說外甥媳婦敗家的也是有的,但既然村民得了好處,這種話就傳不到劉家人耳朵裡去了。
“外甥媳婦”對此一無所知。他被舅母投餵得很心滿意足,就差主動躺平讓柯祺摸肚子的了。
戲臺被搭在了落泉村的祠堂裡。
祠堂是祭祀的地方。此時的人都特別看重身後事。所以, 在一個村子裡,只要大部分人能過上餓不死人的生活, 那麼這個村子的祠堂都會被建得不錯。當然,這個不錯是相對於大家的住房來說的。
祠堂被分作了內外兩間。內間是外人莫入的地方, 非同族同姓者不能見, 非特殊情況本家女人也不能進。劉谷一家人是外來的, 所以他們肯定沒有資格進入落泉村中這已經修好了近百年的祠堂中。
外間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外間造得很大, 一個屋子有尋常人家的堂屋四個那樣大。屋子裡很空,幾乎沒什麼擺設。正中間開了天井,因此屋子裡是漏風的。村裡若有人去世了,那麼一般死人停靈時就把靈堂設在祠堂外間。
如果趕上了村裡有重大事情需要召集村民, 往往也會開放了外間,把大家招聚在這裡。這回唱戲搭臺子就是如此, 外間對所有人開放, 不僅是本村的人可以來,就連外村的人都可以進到外間裡來。
當然,本村人到底佔了便利,早早就帶上自家的條凳和火盆, 佔據了最好的位置。
柯祺的劇本寫得極妙。這戲是在賈善人迎娶繼室時收尾的, 卻是在賈善人迎娶原配時開局的。首尾呼應,繼室和原配在拜堂前都有一段獨角戲, 算是剖白內心吧。原配蓋著紅布頭,先嬌羞地唱了一段,大意就是說聽聞未來夫君善名遠揚, 那成親後一定會善待奴家,奴家願與他舉案齊眉雙雙對對。
新娘子一開唱,臺下的村民就各種拍手叫好。
柯祺壓低了聲音對謝瑾華說:“等到結尾時,當繼室唱著幾乎一樣的獨白時,不知道大家還能不能再拍手叫好了。”謝瑾華怕冷,雖然自備了火盆,依然需要柯祺、厲陽幾個把他捂嚴實了,好歹能擋點風。所以,柯祺這麼壓低了聲音對謝瑾華說話,不會影響周圍聽戲的人,就是謝瑾華的耳朵有點癢。
滿懷憧憬的原配歡歡喜喜嫁過去了。善人行善時,原配也十分支援,她精打細算地過著日子,總是順從丈夫的意思,回回從她自己這兒省吃兩口肉、省用一塊布,都是為了讓丈夫能拿去幫助別人。
郝大善人的事蹟傳得那樣廣,戲才唱了四分之一,就有人拍著大腿說:“啊呀!這唱的肯定就是郝家村裡的那位善人了!我聽人說過,那真是一位活菩薩啊,怪道連戲班子都願拿著他的事蹟來演呢!”
柯祺和謝瑾華相視一笑。
柯祺摸了摸謝瑾華的臉,見他的臉涼透了,便說:“要不我們不聽了,回家去吧。”
謝瑾華搖搖頭:“再聽一會兒,好歹聽到原配的
柯祺上下打量了李旭一番,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