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八年,正值寒冬。
“把他給爺按住了,爺要騎大馬!”
冰天雪地中,少年被七八隻手死死壓在地上,融化的雪水迅速浸溼褲腿,刺骨的寒意漫過膝蓋。
灰色單衣打滿了補丁,堪堪蔽體。
他的下頜繃得很緊,目光卻亮的驚人,消瘦的身軀顫抖地掙扎,即便抵不過這麼多人的力氣,卻依舊不甘心屈居人下。
“少爺,請上馬!”
周圍的人諂媚地低頭哈腰。
鑲著金線的黑靴在少年的脊背上踩了踩,垂下的衣襬上串滿了明珠。
“全是骨頭本少爺怎麼坐著舒服?”
他高昂著下巴,目光中盡是惡意:“給本少爺打,打腫了就有肉了。”
小臂粗的仗棍早就備著,吩咐剛出口,仗棍就重重地敲打在少年的脊背上,瞬間皮開肉綻。
少爺高興的揮舞著雙手哈哈大笑:“不過是養在周家的野狗,也想和日月爭輝?”
幾個混小子年紀最大的都有十六,卻還是陪著站在最中間的少爺玩鬧。
地上被稱之為野狗的少年咬著唇邊溢位的鮮血,饒是心中有萬千怨恨,此時身體卻在逐漸的變冷,他在漸漸的失去感知。
也許馬上就要死了。
他這麼想著,濃烈的臘梅味鑽到鼻腔的那刻,朦朧間他似乎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把他護在身後,雙臂伸直擋在了那位少爺前面。
擋住了少爺猖狂的臉,也擋住了那些不斷落下的棍子。
“你在幹什麼?他都快被打死了!”
帶著濃厚的奶音,梳著兩個丸子頭的紅襖女孩兒氣勢洶洶地質問。
她的鼻尖和耳朵露在外面凍得紅彤彤的,身上的打扮卻很奢侈,跟那位周少爺不同。
周少爺雖然通身上下寫滿了財寶,而女孩兒身上卻寫滿了名貴。
不論是身上衣服的料子還是隨意插在髮間的金釵都是宮中才有的東西,是那位周少爺拍馬都趕不上的不凡。
周少爺不是沒有眼力見的蠢貨,但他看不慣地上趴著生死不知的小玩意兒,也就連帶著看不上這個為他出頭的小丫頭。
“你算什麼東西在本少爺面前指手畫腳?”
話音剛落,那群恭維的人都沒來得及阻攔,一柄快劍削斷了周少爺的發。
那一簇髮絲施施然落地的一剎那,周少爺只感覺一股熱流湧下,黃色的液體滴滴答答把雪地也沾上了騷味。
“放肆!怎敢如此衝撞皇后娘娘?”
周少爺這才看見這個被他輕視的小丫頭,腦袋上斜著插的歪歪扭扭的金釵是鳳凰的形狀。
皇后哪裡是他能招惹的人?
誰又能想到當今皇后只有這般小的年紀。
周少爺被嚇得傻了,還是被跟班按跪在雪地裡告罪。
甄茵哪裡有心情管他們,揮手做足了皇后的架勢:“拉去大理寺,問清楚謀害皇嗣是何罪名。”
奶聲奶氣的聲線卻像是閻王爺敲響的喪鐘。
受盡欺辱的少年是幾年前被皇帝廢掉的太子仲泉裕,十七的年紀,身條還沒十五歲的高,過於瘦弱的身體加上常常被人毆打而殘破不堪。
當今皇帝已經有五十多歲的高齡,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野心勃勃,藉助皇子妃母家的勢力擠掉太子,更是在奪位的時候親自手刃了先皇。
如此手段毒辣的人,又怎麼會一直放任皇后母家的勢力在前朝猖狂?
皇帝的權柄慢慢穩固下來,皇后母家的勢力逐漸被瓦解。
自出生便貴為太子的仲泉裕,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最奢侈的。
皇帝有意將之培養成頑劣的性子。
仲泉裕卻格外爭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