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提到小舅喬安康,卞琳覺得一頭包。她小時候是很喜歡這個小舅的,喬安康對卞琳有求必應,是她的許願樹舅舅。直到她16歲發病之前,她都認為喬安康是她生命中溫情的一筆。
那時,她還沒有病發,偶爾感到不適,她只當是升了高中壓力大的緣故,只要稍事休息就沒事了。
那天下午,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就跟老師請假回家休息。
開啟房門,就看見散落的鞋襪衣物,母親臥室的門沒有閉緊,傳出粗重婉轉的男女呻吟喘息聲。
卞琳瞬間感到全身的血液都竄到了頭臉,臉一下子像冒煙了。她下意識地想開啟門,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尷尬的場地。
“姐好安娜等我,我們一起”
聽到這個男聲,卞琳如遭雷擊。再怎麼變調,她不會錯認這個聲音。
這是她的小舅,她母親的弟弟,喬安康的聲音。
卞琳不敢置信,但更不敢上前去親眼確認。她只停了一秒,就開啟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那天,她並沒有走遠,坐在樓底下的樹蔭裡,盯著她家的單元樓。直到看到她小舅喬安康離開,她還獨自呆坐了很久。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很多以往沒有留意的細節,突突冒出來。
有一次,喬安康來家送了年禮。鄰居來串門看見堆放的禮盒時,說她們姐弟感情好,喬安娜當時是很不屑地撇撇嘴說,沒有這個所謂的弟弟倒好。
還有更早的,卞聞名和喬安娜吵架時說的,讓她少管空調廠的閒事。有空多操心操心外公家的傢俱廠,別都分給了外家子。
還有還有,外公外婆和母親都是瘦削立體的面容身形,只有小舅長得敦實模糊一團和氣。
所以,不是親生的姐弟吧。
但即使不是親生的姐弟,這也是大丑聞吧。
16歲的卞琳想不出個所以然,那天她在樓下坐到過了正常放學的點才回家。
那天之後,她也不知道怎麼向喬安娜求證,她只知道,喬安娜肯定不是對喬安康突然迸發出熱烈的愛情,據她觀察,喬安娜態度上還是很瞧不上喬安康的。
但沒過幾天,心事重重的她也顧不上喬家姐弟那點事了。她病發了,被送到了張濟民所在的市一醫,被診斷為腎炎引發的低蛋白血癥。然後就是好轉復發,好轉復發,幾年的煉獄。
幾年來,她並沒有刻意和長輩們求證過什麼,但也拼湊出故事的梗概。她母親喬安娜原來有兩個哥哥,但都沒有養大,生下喬安娜後,外婆身體不適合再生孩子,就領養了小舅喬安康。
據說是因為外公外婆是近親結婚,所以孩子都難得健康。
而這一點父母以前吵架的時候提到過,當時是比她年長一歲的哥哥卞超被診斷為抑鬱症。她父母都傻眼了,那時的她們都不知道還有抑鬱症這樣一種病症,只知道她們原本正常生活的兒子,突然就不能出門不能起床,甚至年僅13歲就已經鬧好幾次自殺了。
卞聞名不勝其煩,有一次就大吼著指責喬安娜,說是她喬家的根子就是歪的,生不出好苗。一個兩個的兒子都死了,還害到了他們老卞家,他被喬安娜騙了。
喬安娜只是哭。卞琳也跟著哭,但她被嚇得太厲害,只是把手緊握成拳,咬著拳頭,無聲哭泣。
再之後就是父母離婚,卞聞名帶走了卞超,在一年內迅速把生意挪到了海市。
也是直到卞聞名離開南市,喬安娜才知道,卞聞名帶走的不止是兒子和生意,還有他們空調廠的小實習生。而給她留下的只有女兒卞琳和一套一直住著的房子。
卞琳覺得,從那時起,喬安娜就是瘋的。她沒有爆發,卻彷彿隨時都會爆炸,她在憋著勁籌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