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凌不死心,俯下身子問道:“邱明亮,你就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嗎?”
“不疼......”說著話的時候,邱明亮的臉上依舊沒有一點表情,但他的眼睛裡卻流出了兩行淚水。
可他昨天下午下工的時候可是自己走回知青院子的啊,只是到了宿舍門口才暈厥倒地的。
不能就這樣突然地失去了痛覺啊?難道他在此之前腳丫子就沒了痛覺,所以爛成那樣子都不到醫院看診,也不給舍友們說。
“關醫生,已經露了骨頭了啊。”程光華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
關小凌再去看邱明亮的腳丫子,發現程光華已經把那些爛肉和膿瘡清理乾淨了,半個腳地板上已經一點肉都沒有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真不知道邱明亮之前是如何每天堅持上工的,真的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關小凌感慨之時,同時也想到了一個問題,現在把腐肉剔除了,但並不能保證不會繼續感染。
而繼續感染的話,就得把整隻腳截掉了,再嚴重,說不定整條腿都難保住。
即使阻止了感染,但再長出新肉來也需要三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了神經,長了新肉也不會再有知覺的,殘疾是註定了的。
將邱明亮轉移到病房以後,關小凌嚴肅地說道:“必須把情況儘快反映給大柳樹大隊。”
劉濤看著邱明亮被層層紗布纏繞卻依舊凹陷進去一大塊的腳底板,說道:“對,必須向大隊部請假,玉輝明天不能下工了,我們也必須留下一個人護理他。”
看劉濤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關小凌又強調了一遍邱明亮將會變成瘸子,甚至會截掉腳丫子,截掉整條腿,反正無論如何將來都無法正常勞動了。
“這麼嚴重嗎?”劉濤和董浩都有點不可置信,“那得讓玉輝回城治療啊,在這裡也沒人能長期陪護他啊。”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既然將來永遠都無法正常勞動了,那就建議大隊部讓張宇輝回城。”關小凌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大隊向大隊反映情況,再讓他向知青辦反映情況。”董浩同意了關小凌的建議。
“唉,玉輝,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終於把自己的一輩子搭進去了啊。”劉濤看著默默流淚的邱明亮,嘟嘟囔囔地埋怨道,估計他真的認為邱明亮是為了回城而故意自殘的。
“劉濤你就少說幾句吧,邱明亮心裡肯定也是難受的。”董浩推了推劉濤的肩膀,“他也沒想到一個凍瘡就能把整個腳丫子毀了呢。”
關小凌的心裡也感到無比悲涼,無論邱明亮是故意還是無意的,他的這隻腳甚至這條腿都是殘疾了。
即使藉此理由回了城,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第二天,董浩一大早就回了大柳樹大隊,劉濤繼續留在醫院照顧邱明亮。
九點多鐘,張廣慶和蘇二壯代表大隊幹部們來到了病房,安撫慰問了邱明亮幾句後,又去了關小凌的辦公室。
“關知青,邱明亮的腳丫子真的那麼嚴重嗎?”一進屋,蘇二壯就大聲問道,“一個凍瘡至於變成殘疾人嗎?”
張廣慶沒有說話,但他狐疑的目光表露了他也不相信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關小凌有些不悅,倒不是因為蘇二壯對於自己醫術的質疑,而是太不拿知青的病痛當回事了。
她沒有給他們解釋,而是站起身來說道:“張大隊長,蘇記分員,咱們到病房看看,邱明亮馬上就該換藥了,你們看看他的腳丫子。”
“腳丫子有什麼好看的,邱明亮到底什麼情況,你就實話實說唄。”蘇二壯的話讓關小凌感覺自己好像說了謊話似的。
“還是看看去看看吧。”關小凌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