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動作輕頓,看向學長的眼睫顫了一下,「可能性?」
「對,」秦丞言解開安全帶,側過身替他把電腦裝好。
「沒有一個科研人員能拒絕『有可能』三個字。」
回到實驗室,秦丞言找出劍橋實驗室的書,翻開所有實驗的最終一頁指給他看。
安庭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們先寫結論?」
「對。」
餘尾鳶那組人還沒有回來,實驗室裡落針可聞。
秦丞言兩手搭在書面上,慢慢地把想法說給他聽。
那是安庭第一次直面學長的學習能力和邏輯思維有多恐怖。他為這個比賽準備了很多年,查閱無數資料,對國際上有關靶向治療的所有動態都瞭如指掌。
但從他們確定課題到現在不到半個月,秦丞言就熟知了他所累積的一切,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一個極其完美的實驗計劃。
「把你擬定的結論寫出來,導師團隊一定不會將你淘汰。」
安庭仰起頭,面露疑惑,「如果實驗中發現我第一次交上去的研究報告是錯的怎麼辦?」
「那你真的很棒,」秦丞言對上他的視線,平時冷淡的臉上罕見盛滿溫柔,「你幫世界刪掉了一個錯誤答案,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安庭張了張嘴,看見學長背後的窗戶外,滾滾烏雲不知何時早已散開,燦烈的陽光鋪滿大地。
半晌後,他才聽見自己的聲音——
「好,那我,我們一起試一次。」
第22章 紅紅了眼眶
說完壯志凌雲的話後,最終還是回歸到問題本身。
安庭站在細胞分離儀前,每一根手指都在輕輕顫抖。
他需要把培養基裡的腎腫瘤細胞組織放進去,動用技術手段成功把不同種類的腎腫瘤細胞分離出來,用顯微鏡記錄下每一種的特徵和活性狀況。
然後挑選出活性最高的那三種,作為他們實驗裡的「靶子」。
安庭拒絕了秦丞言想要替他的想法,實驗裡還有很多別的事情需要做。治療藥物因子還需要分解列出基因序列,而且還需要不斷重複實驗找到能夠識別「靶子」的「導/彈」。
他不能把所有的壓力都放在學長一個人身上,學長的善良和心疼是禮物,不是被當做理所當然逃避的藉口。就算手疼又能怎麼樣呢?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他必須堅強。
安庭深吸一口氣,慢慢將手放進操作檯上。
這是個精細的活兒,手部的微微顫抖無疑等於把難度番了好幾番。安庭必須全神貫注,把所有的力氣都放在十根手指上。
然後他感受到了一股異常清晰的疼痛感,像有人用錘子把鋼釘一下一下釘進肉裡。那些受傷的骨骼和筋脈尖叫著瑟瑟發抖,拼命震顫希望主人卸掉手部的力量。
安庭猛地打了個哆嗦,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後背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沒事的,他閉了下眼睛,還可以忍,只有十五天,很快。
學校的儀器並不算頂尖發達,他一遍遍實驗接著一次次失敗,長時間的站立和高度集中讓他的眼前變得有些花白。他沉默咬住了唇,夕陽投下的餘暉把地上微微抖動的影子拉成窄窄一條。
坐在對面的秦丞言長久地看著安庭的背影,將想要起身走過去的動作連同手裡的筆一起掰斷。
實驗室裡另一個組不知道何時也全部回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充斥四周。他們這一半人多東西多,顯得空間擁擠,另一半則顯得空曠。這種情況下,突兀佇立的人就很顯眼。
邱建修第八次從筆記本前抬起頭,極為不屑地「切」了一聲。
「也不知道在那兒裝什麼?不就是想上演悲情戲碼讓監測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