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面具人大約是受陣法反噬,反應還要更大一些,戚靈靈看到有一道鮮血從一人的面具下流了出來。
有戲!
她忍著胸悶氣短的不適,便抬手掐訣,正要故技重施,不想那為首之人卻道:「那女人想破陣,先解決她!」
話音甫落,面具人便將矛頭指向了戚靈靈,霎時間上百片寒光閃閃的鱗片暗器從四面八方飛來。
祁夜熵將她護在身後拔劍橫掃,擋住了大部分攻擊,但仍有十來片漏網之魚突破劍風屏障打中了他,有的扎進他血肉中,有的削去他一大塊皮肉。
鮮血飛濺,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人。
這一看不打緊,只見少女原本美玉無瑕的臉上添了一道細細的傷口,一抹殷紅正在往外滲。
戚靈靈只是不慎被鱗片颳了一下臉頰,傷口很淺,也不怎麼疼,連忙道:「我沒……」
一個「事」字卡在喉嚨裡沒說出口,因為她注意到了祁夜熵不同尋常的眼神。
少年雙眸中像是燒著兩團冰藍的火焰,能把人燒得骨髓都結成冰。
戚靈靈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兩個字:護食。
祁夜熵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但她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那不是他的眼神勾起的恐懼,而是某種深不可測、黑暗而邪惡的寒冷。
他的對手們感到了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少年束髮的玉簪不知何時鬆脫,長發在夜空中飄揚,襯著他雪白如紙的臉色,更讓他形同深淵中爬出的惡鬼。不,與其說他是惡鬼,毋寧說他就是深淵本身。
十幾個驍勇善戰的北溟禁衛,彷彿同時被一隻無形的利爪掐住了脖頸,無法呼吸亦不能動彈。
他緩緩抬起左手,修長五指握起,然後輕輕一擰,骨骼斷裂的聲響和慘叫此起彼伏。
戚靈靈來不及閉眼,眼前的一切好像變成了一出詭異的木偶劇,那些面具人關節和骨骼斷裂,肢體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形狀,接著血肉開始片片剝蝕、飛散,猶如殘花凋零。
少年孑然地站在那裡,彷彿在欣賞春末最後一場花雨。
很快這些人便只剩一具具骸骨,血色侵入白骨,猶如赤紅的珊瑚。
戚靈靈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景象,但是並不陌生,因為她在書中讀到過,這是大反派常用的一種自創邪咒,名喚「殘春」。
她記得書中有這麼一句評價:【見過殘春,才知道殺戮也可以這般美麗。】
戚靈靈原先只覺得有病,但親眼見到這一幕,她不得不承認,這作者有點東西。
拋開一切別的不提,確實很美。
也是真的殘忍。
她簡直有點感激大反派只是抹了她的脖子,沒把這招用在她身上。
她天天盯著他,不知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招,難道是所謂的天賦技能?
戚靈靈一時間不知該拿他怎麼辦,轉念一想,這壓根就不是她這種小配角該想的問題,何況剛才那樣你死我亡的場面,用什麼手段殺人重要嗎?
「小師姐,」少年的聲音中有一絲顫抖,「我自己會走的。」
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尚顯單薄的脊背也在微微顫抖。
戚靈靈暗暗嘆了口氣,快速地捏了個離火訣,那些血肉、骨骸在潔淨的朱雀火中燃燒,然後墜落,頃刻間化為烏有,如一場焰火。
祁夜熵回過頭,他滿身滿臉的血,也不知哪些是別人的,哪些是自己的,血汙中只有一雙眼睛琉璃般透亮,裡面盛著貨真價實的困惑。
戚靈靈掏出帕子,踮起腳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想什麼呢,你能走到哪裡去,把身上收拾一下,師兄師姐還在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