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靈靈也顧不得惹他不快,把手放在他傷口上輕輕觸控,果然摸到了幾根堅硬的棘刺,他說的是真的。
她從來沒處理過這麼複雜的傷:「怎麼把它弄出來?」
祁夜熵:「敷點傷藥就沒事了。」
戚靈靈:「……」怎麼可能沒事啊!
不過總不能在寒冷的屋頂上處理這種傷勢,她只能先用匕首小心翼翼割開傷口旁邊的衣裳,露出他血肉模糊的小腹,然後胡亂倒了兩瓶藥粉上去,又給他一丸上好的療傷丹藥服下,好在秘境裡並不禁止帶傷藥。
在此過程中祁夜熵始終保持著痛苦虛弱無助的表情,突然之間,這些表情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無縫切換堪比鬼上身。
戚靈靈簡直懷疑他才是被人奪舍的那個,隨即意識到,看來是裴諶離開了,大佬只是切回了正常模式而已。
除了傷是真的,其它全是演技。
她不由再次懷疑,大佬難道沒有痛覺嗎?
心裡這樣想著,一不小心就問出了口:「痛麼?」
祁夜熵搖了搖頭,淡淡道:「不痛。」
但戚靈靈分明感覺到他呼吸比平時急促,額頭也在夜明珠的光暈下閃著微微的光,那是痛出的冷汗。
看來還是痛的,雖然是大反派,但這還是具血肉之軀。他只是習慣了忍受疼痛而已。
戚靈靈心中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回過神來,把這解釋為人道主義的關懷。
「還能走嗎?」她問,「要不要我……」
大佬抬起眼皮,涼涼的眼神把她那句「抱你」堵在了喉嚨裡。
「無妨,」他輕描淡寫道,「就在這裡處理一下。」
他說著駕輕就熟地取出斷劍,冷靜地向戚靈靈借了個火咒,把鋒刃燒過一遍,然後照著那暗器的地方割了下去。
他的呼吸變得更急促,但手指穩定,手法利落,像是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或者屠夫。臉還是那張撲克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戚靈靈不禁懷疑他割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那東西扎得很深,更多的血湧出來,戚靈靈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覺得腦袋發脹,太陽穴突突地狂跳,她感到自己快要暈過去了,連忙移開了視線。
祁夜熵察覺她的反應,抬眸看了看她,隨即垂下眼簾。少女的臉色有點蒼白,她在害怕,是害怕血,還是害怕怪物一樣的他?祁夜熵不得而知。
時間好像變得緩慢而黏稠,簡直像是停滯不動,戚靈靈焦躁地等待著,彷彿等了一百年,終於聽到祁夜熵薄唇中吐出兩個字:「好了。」
他先施了個水咒洗乾淨雙手,這才從戚靈靈手裡接過藥瓶,往傷口上倒了點藥粉,用紗布裹粽子似地隨意纏了幾圈,然後又捏了個水訣把沾滿血汙的暗器洗了洗。
那玩意露出真面目,圓球上布滿尖利的玄鐵刺,有點像顆迷你海膽,尖刺在夜明珠的光下閃著冰冷的光芒,想也知道被那東西扎穿身體有多痛。
戚靈靈太陽穴又跳了跳。
祁夜熵拈起暗器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把它揣進乾坤袋裡,似乎是打算迴圈利用。
戚靈靈:「……」沒想到大反派還挺勤儉持家。
正思忖著,祁夜熵站起身:「走吧。」
戚靈靈:「去哪裡?」
祁夜熵用一種理所當然地口吻道:「找屍體。」
戚靈靈難以置信:「你開玩笑的吧?」
祁夜熵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是臉色仍舊白得像紙,站在風裡簡直像個鬼魂。
「不是。」他眼中微露困惑。
戚靈靈指指自己的腹部:「你的傷。」
「已經上過藥了。」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上點藥已經很對得起這副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