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看了一眼帳幔,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兩位移步堂中詳談。」
兩人跟著他來到廳堂裡,駙馬命人奉茶,然後屏退僕人,捏了捏眉心道:「公主大約是從半年前突然發病的。」
戚靈靈:「具體是什麼情況?」
駙馬微微低下頭:「公主第一次發病時……在下與公主有些小齟齬,出居北郭真慶觀,故此當時的情形在下也未曾親見。不過聽侍婢說,公主一日睡至中霄,忽然魘住,驚呼有鬼魂要奪她的身軀……」
戚靈靈若有所思:「公主每次發病都是同樣的說辭?」
駙馬點頭:「是。」
祁夜熵問:「多久發作一次?」
駙馬:「第一次發作後,公主神思倦怠,聖上派了醫官和宮中的術師替她安神、圓夢,臥床日便似痊癒,便沒有多想,不料過了月餘,又一次發作,情形比第一次更重,自那以後,發作越來越頻密,從半月到一旬,漸至隔三差五發作,接著夜裡只要一閤眼便會夢見厲鬼索命,公主夜不能寐,不思飲食,日漸消瘦憔悴下去,聖上不得已,這才發出詔令,徵召八方能人異士入宮為公主診病。只可惜……」
駙馬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下去,許是顧忌他們的身份。
戚靈靈:「聽說聖上這幾個月斬了不少『能人異士』啊。」
駙馬面有愧色,彷彿那是他的錯:「聖上愛女心切,見公主日漸憔悴,難免心急如焚,就使出了雷霆手段,也是震懾之意。」
戚靈靈看了眼祁夜熵,笑道:「我們倆要是治不好公主的病,恐怕腦袋也保不住了呢。」
祁夜熵一臉無所謂,好像脖子上的東西和他毫無瓜葛。
駙馬道:「道長說笑了。既然聖上派兩位前來,兩位必定是得道高人。」
他頓了頓:「不知公主的病,究竟是因何而起?」
戚靈靈微微眯起眼,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天機不可洩露。」
駙馬似乎有些失望,垂下眼簾:「那公主的病能治好麼?」
戚靈靈正想著怎麼忽悠他,祁夜熵忽然道:「你希望她治好嗎?」
駙馬皺起眉:「這位道長是什麼意思?」
祁夜熵:「沒什麼意思,只是一問。」
駙馬緊抿嘴唇,唇角下垂,溫潤的表情變得有點嚴酷。
他嘴唇忽然顫抖了一下,微微哽咽:「若是能讓她痊癒,便是用在下的性命去換也無妨。」
戚靈靈輕飄飄道:「駙馬言重了,我們又不是邪魔外道,怎麼會做這種一命換一命的勾當。」
祁夜熵寒冰似的眼睛始終盯著駙馬,每一絲細微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方才你說,」少年再次開口,「公主夢見厲鬼索命,什麼厲鬼,為何要向她索命?」
駙馬有些不豫:「夢境本就無荒誕不經,未必有什麼緣故。」
祁夜熵冷冷道:「我不妨問得更明白些,昭華公主可曾做過什麼虧心事?」
駙馬拍案而起,怒道:「放肆!你們究竟是來給公主治病還是裝神弄鬼,構陷皇裔?」
祁夜熵絲毫不把他的憤怒當回事:「你只需回答,是或否。」
駙馬:「當然不曾!公主雖然略微有些任性驕縱,但絕非殘酷之人,兩位想必是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市井傳聞,在下可以明確告訴兩位,公主並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小蓉的死是個意外。」
祁夜熵:「小蓉?」
駙馬:「小蓉是自幼伺候公主的貼身侍婢,半年前死於意外,坊間有一些不好的傳聞,但那些都不是真的,公主不是那樣的人。」
祁夜熵不再說話。
戚靈靈道:「駙馬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