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靈靈不好再假裝看不見,只能硬著頭皮露出尷尬的微笑:「你醒了?」
祁夜熵低頭看了看,原本滿是傷口的手背和胳膊上完好如初,看不見半點痕跡,他的心往下一沉,傷口在他睡著的時候自動癒合了,這些人當然也發現了他自愈的秘密。
「我睡了多久?」他問。
戚靈靈:「你睡了七天七夜。」
祁夜熵心又往下一沉,他竟然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裡毫無防備地睡了那麼久,要是這些人真有歹心,七天七夜都足夠他們把他拆開再裝回去了。
他抬起眼皮,發現少女也在看他的手背,但一察覺他的動靜立刻移開了視線。
戚靈靈:「你睡著的時候林師兄天天來給你把脈,給你服了藥湯又唸了醫咒,他說你恢復得很好。」
祁夜熵靜靜看著少女,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她顯然已經發現他的異樣,可偏偏要裝作一無所知,為什麼?
對她來說,他只是她花錢買來的鬥奴,她有什麼需要顧忌的?
戚靈靈只覺大佬的目光深沉又銳利,像是兩道x射線,能把她整個看穿。
就在她後背上開始滲出冷汗的時候,少年垂下眼簾:「多謝。」
戚靈靈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她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但是兩人都默契地裝作不知道。
「睡了那麼久,你肚子餓嗎?」戚靈靈問道,「大師兄給你餵的藥裡有闢穀丹,但是幾天不吃飯總是不舒服,你要喝點粥嗎?」
祁夜熵怔了怔,吃飯這件事對他來說遙遠又陌生,他的記憶還是一片混亂,但是和「吃飯」有關的記憶寥寥無幾,零星一些片段都是孩童時的事。
他搖了搖頭:「我不餓。」
戚靈靈本來只是想以煮粥為藉口麻溜離開,但大佬說不餓,她只好作罷。
大佬人狠話不多,當然不會主動開啟任何話題,但兩個人又不能這樣乾坐著,找話的重任就落在了戚靈靈的身上。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祁夜熵目光動了動,名字是他為數不多清楚記得的東西。
但是想起自己的名字,便會從心底泛出一種陰暗混沌的感覺,與其說不喜歡這個名字,毋寧說憎惡這個名字代表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我沒有名字,」他對救命之人說謊,心中毫無愧疚,「我是奴隸。」
少年眼神清澈,神情自然,一點也看不出來在扯謊,戚靈靈甚至覺得他說假話的時候,眼神比平時更純淨無邪,甚至有幾分真摯,可能是某種補償機制。
飆演技的時候到了,戚靈靈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沒有名字怎麼稱呼你呢?總不能一直『哎哎』的,以前別人都叫你什麼?」
祁夜熵:「鐵尾。」
老李頭他們確實是這麼叫的。
戚靈靈:「這算什麼名字,你取個自己喜歡的名字吧。」
祁夜熵無所謂:「你買了我,隨你喜歡。」
戚靈靈:「……」不不不大佬您別開玩笑。
她內心炸裂,臉上還要維持平靜:「我給他們錢只是為了帶你出去,不是買了你,買賣人口是不對的。」
祁夜熵不置一詞,少女一臉嚴肅,好像是當真相信自己說的話,他覺得有些好笑。
弱肉強食是他在世間認識的唯一法則,他力量盡失,自然就任人宰割,所以他不恨老李頭,也不恨那兩個把他當貨物販賣的漁人,更不恨那些拿他的血腥掙扎取樂的看客。
當然,若是有朝一日他能恢復力量,他們都得死,這和恨無關,只是理應如此。到了那時,他們也不該有任何怨言。
戚靈靈一看他神情就知道大佬根本對她的話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