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念瑜有點尷尬。
客人出來打圓場:「戚城主不用苛責令嬡,這裡都是自家長輩,大可不必如此見外。」
戚念瑜:「正因為都是自家長輩,才更要守時知禮!這業障,越大越不像話!」
次女戚含香走過來,替他斟茶:「爹爹喝杯茶消消氣,姐姐大約是昨夜用功,今天睡過頭了。」
戚念瑜欣慰地看著次女,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麼大的場合上露臉,但是她絲毫不露怯,天真爛漫又落落大方,把幾個長輩逗得開懷大笑。
次女不但伶俐,靈根天賦也不比長女差多少,只是吃了出身的虧。
每每想到這些,戚念瑜總是惋惜,如果兩個女兒的出身換一換就好了。
長女霸佔著好出身,卻和她娘一樣笨嘴拙舌,不會來事。
想起多年來被亡妻壓一頭的憋屈,戚念瑜動了真怒。
他提高了聲音:「怎麼不吭聲?你是木頭嗎?不會說話?」
這回對面沒用沉默回答他,少女清越如泉的聲音乍然響起,一路火花帶閃電,呲啦啦劃過眾人頭頂。
「你誰啊?催什麼催,趕著去投胎嗎?」
音量不大,但在座的都是修仙界人士,個個耳聰目明,都聽得一清二楚。
嗡嗡的寒暄聲戛然而止,堂中落針可聞。
戚念瑜惱羞成怒,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正打算開罵,說時遲那時快,傳音咒「啪」一聲斷了。
戚念瑜此時的感覺有點像便秘第七天,又有點像噴嚏打不出來。
他憋得滿臉通紅。
眾人尬得腳趾摳地。
半晌,有個機靈鬼出來打圓場:「這是串線了吧?」
修仙界通訊用的是靈力,天空中竄來竄去的靈力多了,難免會互相干擾。
雖說串線機率極低,但總是存在的嘛。
眾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對對,一定是串線了……」
「咳咳,戚大小姐出了名的孝順,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半空中響起一道平淡的聲音:「戚靈靈已將你拉入黑名錄。」
《出了名的孝順》
機靈鬼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攬活,這場面就是神仙來了也圓不上啊。
戚念瑜臉好疼,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好在白姨娘眼明手快,及時牽了牽他的袖子。
他回過神來,當即會意——這場宴席名義上是為長女踐行辦的,總不能當著眾賓客的面打她一頓。
他裝模作樣地搖頭苦笑:「都怪我,把她縱得無法無天。」
白姨娘:「也怪不得老爺,夫人就留下這點骨血,大小姐又可人疼,老爺哪裡捨得嚴加管教。」
「還不是看在她亡母的份上……」戚念瑜一邊說著,眼眶已經泛紅。
艹了十幾年深情愛妻人設,他已然是個老戲骨,眼睛說紅就紅,都用不著醞釀情緒。
客人們正想說些「節哀順變」之類的場面話,忽聽門口響起個不和諧的聲音。
「嘔。」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珠簾背後,依稀是一道逆光的窈窕身影。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形姿態,一看就是個大美人。
大美人不疾不徐地穿過珠簾,走到眾人眼前。
所有客人不約而同地一愣——在座賓客有一大半從沒見過戚家大小姐,還有一小半也只見過小時候的她。
朱雀城有為父母守喪十二年的習俗,戚靈靈六歲喪母之後就沒見過外客。
所以外間只知道戚大小姐小時候是個美人胚子,卻不知道她長開了美到何種程度。
現在他們都知道了。
戚大小姐素麵朝天,秀髮歪歪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