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真的是同類。
翎歌恍然,遲鈍地重複著她說的話:「天上?」
「對啊,你不是一直都想飛上去看看嗎?想去嗎?」孔碧問它。
翎歌怔了一下,它當然想了,沒有哪一隻擁有翅膀的生靈會不渴望翱翔於天際間,可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殘忍,讓你擁有了一切,卻又殘忍的剝奪。
它是很明確的知道自己是不能飛的,因為單單只是正常的站立,翎歌有時候都會控制不住的喘粗氣,而一旦它選擇了張開翅膀飛行,身體就像是漂亮又脆弱的氣泡,任何一點意外都會戳破那顆氣泡,破壞它想要擁有的一切。
翎歌其實什麼都懂,再沒有比它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情況了,海東青並不是鸚鵡那種情感豐富的鳥類,但也不至於傻到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所以活著對它來說才是一種折磨。
翎歌低了低頭,見到能聽得懂對方言語的同類對它來說只是短暫的欣喜,當它永遠都只能注視著它們高飛時,就很難再因為這種相遇而感到高興。
「我飛不起來的……」
它的語氣顯得有些輕飄飄的,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因為它已經不再對一切抱有無望的幻想。
「那你想上天看看嗎?」孔碧問它。
翎歌並不理解孔碧的意思,雖然在鳥類中它還算聰明,但動物思考很少會拐彎抹角,所以讓它去理解孔碧話中的潛在含義實在困難,不過它還是誠實的點點頭。
它當然是想的,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是短暫的飛行之後就會立即迎來死亡它也是願意的。
然而就像跑步比賽,有些人是在跑道的中途才會退場,而它卻是連起步都沒能起步成功就摔倒了。
事實上,翎歌當初能被及時救助,正是因為對方才剛將它拋向空中,它才扇動了幾下翅膀就摔下來了,連滑翔都做不到。
孔碧微微一笑:「那你就跟著我去看看吧。」
翎歌並不能理解孔碧的意思,孔碧假裝叼起它,用妖力將它托起放到自己的背上,作為中型猛禽中的雌性,它並不是體型嬌小的矮個子,六十厘米的身長已經屬於鳥類中的大個頭了,但當它落到孔碧身上時,卻又顯得嬌小。
它下意識用爪子抓緊孔碧背上的羽毛,反應過來之後又鬆了開來,羽毛並不是樹枝,少上一根都會對它們的飛行造成影響。
翎歌並不想破壞她的飛行。
孔碧張開翅膀振翅飛向天空,因為已經過了立秋,雖然這幾天天氣仍然炎熱,但到了晚上卻頗為涼爽,所以哪怕離開了安全屋翎歌也沒有特別難受。
孔雀的飛行更像是滑行,生活在熱帶雨林中的它們本來也不需要太強的飛行能力,所以它們飛行的高度最高也不過十幾米,並不會特意飛上幾百米的高空。但對妖怪來說,飛得更高並不是什麼難以辦到的事,不過它們飛行的速度確實很一般就是了,是肉眼就能看到的慢動作,這讓它們能夠更好的欣賞到地面的美景。
這樣的慢速對呼吸造成的壓力也不是特別大,至少沒有讓翎歌感到痛苦,它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遠離地面了,平穩的飛行讓翎歌沒有使不上力的恐懼感,它悄悄從孔碧頸間探出頭來。
巍峨的山峰,重重疊疊的樹木,良好的視力甚至讓翎歌看到了夜間出來活動的小動物們,它們變得好小,但翎歌認得其中的一些生物,它們在自己面前時分明體型巨大。
這就是它的那些同伴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嗎?
這就是自己無法觸碰的天空嗎?
一路轉著腦袋,翎歌看得目不轉睛,怎麼也看不夠,但考慮到翎歌的身體狀況,孔碧已經準備降落。
眼前的事物逐漸放大,翎歌忍不住抬起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