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目的地還有兩個小時, 她將雜誌合上,乾脆靠在沙發裡閉眼假寐。
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肩上微微往下沉了一下。
她睜開眼睛, 江景行彎腰站在她面前, 手裡拿著一塊薄毯子, 一個角剛剛搭在她肩上。
「我吵醒你了?」他看上去有些歉疚。
溫藍笑了下,搖搖頭:「沒有,我也沒有真的睡著。」
他轉而將毯子蓋在了她光裸的膝蓋上。
「你呢,開完會了?」溫藍抬眸問他。
他點了下頭,屈身坐入她對面的沙發裡。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 又問她:「不喜歡紅酒?」
溫藍聳聳肩:「味道挺奇怪的。不過, 你的酒大多都是名酒, 是我不會品鑑。」
她曾經開啟他的酒櫃研究過, 他的酒最最便宜的也是十幾萬一瓶。
她不會品酒,倒是嘗不出跟一般的酒有什麼區別,更不懂他說的入口順滑還是灼口之類的。
到了目的地已經是傍晚,溫藍和江景行先去了下榻的酒店。
翌日一早才出發。
她老家在一個小鎮上,算是城鄉結合部,雖然這兩年也建設過,與真正的大城市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畫風。
兩旁的門店裝修落伍,大紅大綠的燈牌是常態。摩托車、三輪車穿行過市,與汽車貨車混雜在一起,缺乏基本的交通規則和整潔度。
所以,像這樣一輛豪華、一塵不染的勞斯萊斯出現在街面上時,難免會引得路人側目。
雖然這裡大多數人不認識這車的牌子,但是,從鋥亮的車玻璃、流水線一樣的車身、精緻獨特看著就很昂貴的立體車標……也可以看出,這車價值不菲。
「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向來冷淡的大伯母待她超乎尋常的熱情,餐桌上,不住給她夾菜,「來,嘗嘗這個鯉魚,都是你大伯去撈的,還有這個香椿炒雞蛋,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溫藍自然欣然應允。
雖然以前離開時鬧得挺不愉快,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
溫藍雖然沒有那種「血濃於水」的想法,也不是個喜歡繃著臉跟人吵架的人。
除了涉及實際利益,她不會鬆口,面子工程她一般做得很好。
所以,一頓飯還算融洽。
只是,因為江景行也在,這頓飯的氣氛到底還是存著一絲古怪。
大伯母雖然一直給她夾菜,跟她說話,目光下意識還是會瞟向對面的男人。
一開始大伯母還笑著招呼了兩聲,江景行也禮貌回復了,但氣氛很快又冷下來。
江景行西裝革履,氣度不凡,只是靜靜坐在那邊就很有氣場。他雖然不算冷臉,卻也跟「平易近人」不搭邊,身上到底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
無形間,將他和這間狹小而老舊的土胚房、和這個地方的人之間——劃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一頓飯吃得實在是尷尬,溫藍草草扒了兩口就結束了。
跟大伯母聊了兩句,她走到外面,遠遠就看到江景行站在廊下抽菸,側臉安靜。
月色把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出很長很長的一道。
溫藍走過去,抬手敲敲面前的廊柱。
他回頭,眉梢微抬。
「少抽點。」她信手摘下了他手裡的煙,扔地上、踩熄了。
他深邃的目光奇異地落在她臉上,似乎很意外,她竟然會這樣強勢又不講道理。
不過,他也沒計較,只是笑了笑:「你跟你大伯母一家關係不好?」
溫藍微怔,原本都回過頭去了,又側過來看他。